“不認又能怎樣?”宋士弘苦笑:“兒子,反正要有一段時日逗留,這裡是德州。記得附近的朋友嗎?”
“朋友?”舒雲不假思索地搖頭:“孩兒的記性不差,據孩兒所知,爹在這一帶沒有什麼朋友……”
“呵呵'江湖人口中的朋友二字,得看你用什麼口吻來說,表錯了情,笑話可要鬧大啦!”
“哦!驚鴻一劍秋茂彥秋大豪。”舒雲笑笑:“武林之豪。孩兒沒見識過秋家的驚鴻劍術,和武林一絕的移影換形輕功、但孩兒認為,不過爾爾。”
“呵呵!當然啦'你已獲玄真丹士與無我禪師的真傳、熔玄功與佛法於一爐,再加上咱們宋家的武學,下了十二年苦功,再有五年痕跡江湖累積的經驗,將秋家的傲世絕技沒放在眼下,是理所當然……”
“爹,孩兒不敢狂妄,不是沒將秋家的絕學放在眼下,而是孩兒不怕秋家的人再找爹的麻煩。”舒雲趕忙解釋:“信心是成敗的關饋,如果先被對方的名望聲威所震懾,施展不開的。”
“其實,爹與秋茂彥並無不解之仇,為了意氣交過手、彼此心裡有數,嘴上誰也不肯服輸,心裡面彼此佩服卻是實情。兒子,要不要去找他盤桓一段時日?”
“奸哇!德平縣西河鎮、沒多遠嘛!”舒雲欣然同意:“兩百多里路。不用租坐騎,靠兩條腿要不了一天就可以趕到。”
“兵荒馬亂,馬如果不被響馬賊掄走,也被官府徵用了,哪有地方租坐騎?明天咱們就走。”
“今晚不先熟悉熟悉德州的情勢?”
“好的。”
碼頭本來禁止夜市,但官府睜隻眼閉隻眼,也懶得管。而且也管不了。
封河之後,北下的船全部被迫在德州停泊,這些人不準進城遊蕩、天一黑必須出城回到船上或碼頭各旅店。
如果偷留在城內,被夜禁的人查出,那就麻煩大了。這麼多人,在城外實施宵禁實在不容易。
好在去年加築了外城,稱為羅城。面積比州城大了三倍。把碼頭區劃入城區,管制尚無困難。
德州的城壕特別寬、西面倚仗運河為屏障,東、北、南城壕寬有五丈,即使碼頭區發生動亂、也無法波及城內。
不論晝夜,城頭有一隊隊衛軍站崗、巡邏,居高臨下監視、可以清楚地、有效地監視碼頭區。因此樂得清閒,任由碼頭區自由發展,治安交由一些巡檢捕役負責。
河倉是官倉,規模龐大。
倉北面的長河酒肆,裝置本來就不高階,往來光顧的食客、自然也不高尚,全是些粗豪曠野的人物。
販夫走卒以及船伕們,都知道長河酒肆的高梁燒二鍋關呱呱叫。
父子倆四出打聽戰事的訊息,確知響馬遠在滄州一帶與京師的邊軍對峙,運河完全斷航,戰事可能南移、德州恐怕將首當其衝。
但濟南大軍已發,將可能有效阻止響馬南下。
父子倆到達長河酒肆,已經是戌牌韌正之交,晚膳的食客早散,剩下的皆是酒客了。
店堂有兩間門面,設有二十餘副大小座頭,食客不到三分之一,店夥們清閒輕鬆多了。
父子倆都能喝,叫來了兩壺二鍋頭,幾味下酒菜。
酒菜尚未上桌,宋士弘的目光,不住向不遠處壁角座頭注視。
眉心漸鎖,似在思索疑難的事。
“爹,那人值得注意嗎7”舒雲低聲問。
“是的。”宋士弘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信口而答、似乎伯打斷思路。
“什麼人?”
“為父搜遍枯腸,似乎就是想不起來。”
那副座頭只有一位食客,蓬頭垢臉,衣著檻褸,又老又幹瘦,鬍子亂槽糟,酒喝多了,雙目充血,但臉色卻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