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你需要幫助嗎?”
“你為什麼能看見我啊。”女人幽幽地抬頭,一張慘白的臉赫然出現在徐姿唯面前。
“……”徐姿唯顯然被嚇了一跳。但是故作鎮定地開始胡扯:“我從小就有陰陽眼。”
女鬼陰笑著纏住了徐姿唯,卻被徐姿唯一個過肩摔摔了出去。
女鬼:“你幾個意思?”
徐姿唯:“肌肉記憶。”
徐姿唯暗自思考,自己在這裡的能力是與鬼魂對話,必要的時候還能與之肉搏。這麼一看,能力雖然雞肋,但也不至於太雞肋。
女鬼覺得徐姿唯實在有趣,非要與她交個朋友。徐姿唯長嘆一口氣,答應了這個請求。
女鬼說要盡地主之誼。
很快,徐姿唯被她帶到一個小區,因為她的存在,整個小區的房價都低得出奇。
“退了你現在的房子,跟我一起住吧。”女鬼依舊陰惻惻地笑著。徐姿唯冷冷地一個眼刀就嚇住了女鬼。
“你說,你明明比我嚇人,為啥還能被我嚇到呢。”
“因為你能碰到老孃。我打不過你。”女鬼翻了個白眼:“怎麼樣,這裡的房價可是超低的哦~”
“成交。”不僅為現實意義,也為了心魔的故事主線,徐姿唯火速退掉現在住的房子,僅用了一天就搬家來了這邊,順利租下鬧鬼鬧得最兇的房子。因為最兇的鬼就是她。
關了燈躺在黑暗中,徐姿唯感覺自己像不小心落進杯底的一顆未融化的咖啡豆。
心魔的幻境裡,沒有讓她特別害怕的東西,也沒有殘酷的現實。生活得很安心,但是她很擔心自己永遠存在於幻境中出不去。
女鬼悄悄貼過來,帶著潮溼的氣息,不像雨,倒更像是悶熱夏季河邊獨有的腥澀。徐姿唯默許了這種無禮的舉動,拍了拍女鬼的腦袋,與她背對背而眠。
女鬼討厭水,卻不討厭陽光。陽光正好的時候,徐姿唯會搬來兩隻椅子,和她一起曬太陽。
她們相安無事地生活,徐姿唯偶爾會提到她的死因,女鬼一生氣就會把麵粉丟徐姿唯一臉。因為她忘記了。
她說,她確實死了很久了。時間很長,能夠忘記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意外發生在那個午後,徐姿唯上完課,推著單車載著她在河邊遛彎。她討厭水,但還是遷就了徐姿唯,她已經不再年輕的臉上帶著慈母般的微笑。
這時,兩人注意到河邊有個黑點。是個小孩。孩子在水中上下浮動,像暴風雨中被浪打碎的船隻。
徐姿唯放下單車就想衝下去救人,但她卻死死抱住了徐姿唯。
“你幹什麼!你看見他了嗎!”徐姿唯憤怒地踩了她一腳:“讓我去救人!”
女鬼搖搖頭:“你,你會死的。”
“但是不救他,他會死的。”徐姿唯紅了眼眶:“拜託你。”
女鬼愣愣地看著徐姿唯,反手推開她,一頭扎進水中。
她說,我叫唐芸,你得一輩子記住我。快去喊人來救人,別回頭看,回頭看我就咬斷你的脖子。
即便徐姿唯在知覺反饋遲鈍的狀態下,依舊能察覺,小孩正被連綿不斷的水浪溫柔地往岸上推。
唐芸記起來了,曾經的她去救落水的小孩,將孩子推到岸邊時,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她徒勞地拍打起一串泛著腥氣的水花,像是翻著肚皮的魚死前吐的最後一口白沫。
她想起自己的兒子早早夭折,她不想這個孩子像她的孩子一樣也在最好的年紀死去。於是代替孩子死掉的人,是她。
不明原因的痛苦是在潰爛的五臟六腑上撒鹽,有了理由的痛苦是用刀片颳去面板上傷口裡腐爛化膿的組織。
她在這一瞬間,想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