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年終於轉過臉來,他凝視著,不知在想什麼。
施言餓得慌,看見案几上的描金小碟裡擺著桂花糕,她貪吃,彼時幾乎吃遍了整個京城。那時候顧九年生活拮据落魄,她就藉口說讓他陪著一起逛酒樓。有一次,她將顧九年拐入了青樓,氣的顧九年小半個月沒有搭理她。
看見桂花糕,彷彿看見了親人。
施言拾了一塊,幾乎大快朵頤,吃到一半又開始猛咳:「咳咳咳 ……水、水……嗆、嗆到了!」
顧九年:「……」
堂堂首輔大人當然不會伺候人,遂對著紗幔外道:「取水來!」
不多時,常鳴垂眸,提著水壺進來。
施言灌了幾杯熱茶下去,才順過氣來:「多謝鳴鳴。」
常鳴如芒在背,放下茶壺,轉身就走,彷彿船艙內的不是揚州美人,而是湖水猛獸。
這時,顧九年突然俯身,帶著薄繭的手指捏住了施言的下巴。他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碧綠扳指,硌得施言下巴生疼。
「為了順利接近本官,你倒是下了不少功夫?是蕭淵告訴你這麼做的?」
顧九年的語氣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壓。
有那麼一瞬,施言覺得自己從不認識他。
彼時的顧九年雖沉默少語,可在她面前就是一頭忠實的家犬。
而眼前這人,他陰騭殺戮,彷彿是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野獸,隨時可將她撕咬的血肉模糊。
施言若是否認,那實在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她眨了眨眼,少女芳華正好,處處都是顧九年記憶深處的樣子:「首輔大人,你弄疼我了。」
顧九年眯了眯眼,指尖像是觸碰到了燙手的東西,當即放開,隨後又恢復了長身玉立的樣子。
施言這具身子的肌膚格外細嫩,稍稍碰觸,就會留下紅痕。
她知道顧九年不好敷衍,如實道:「的確如此,靖王爺讓我留在大人身邊當細作,還說如果無法讓大人收下我,他便會處理了我。那大人既然今日救了我,看來是打算收了我了?對了……靖王爺還說,我長得像極了大人的亡妻,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哦,對了,他們還教了我諸多尊夫人生前的習性和樣子。」
顧九年置於身後的一隻手緊握成了拳。
但他面上不顯。
彷彿沒有因為方才這句話而產生任何的情緒。
這女子對阿言知之甚多,長的也像阿言,竟然敢自稱是「我」了,膽子夠大。
不得不說,眼前的女子是這些年中,最像阿言的一個。
顧九年目光微滯,像在打量。
「說,你都知道哪些事?蕭淵還交代了你什麼?」顧九年目光冷冷的問。
施言在一步步試探他的底線。
看來……
十五年過來,她這個人當真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了。
什麼痴情重義,顧九年到底在演給誰看?他留下她,不過是想對付蕭淵吧。
施言內心腹誹時,顧九年突然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不是揚州瘦馬。」
施言唇角微動,看架勢,顧九年對她有了興趣,甚好。
她上輩子撩了他一次,就能再撩第二次。
只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是當初的多情少女,一門心思,想嫁給他。
施言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張揚,但足夠清媚,介於美與壞之間,但這二者其實可以融合,有時候帶刺的玫瑰,比溫室裡的嬌花兒更勾人。
她將計就計:「不愧是首輔大人,能一眼看穿我。我的確不是揚州瘦馬,我 是被人從京城擄走的,只可惜我傷了腦子,暫時想不起我原先是哪戶人家的小姐,只知是六歲離家,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