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不明白!”太子神情憔悴,再不復以往的意氣風發。
他的對面,坐著的是神采奕奕的昌明帝,看那氣色,哪裡像是久病的人?
親手將紅泥小爐上的茶壺端起來,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輕輕嗅了下那若有若無的香氣,昌明帝終於開口了。
“澤兒,你今年二十有七了吧。”
不知父皇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太子遲疑了下,點頭道:“回父皇的話,是的。”
“你都這麼大了呢。”昌明帝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面前的茶杯上,並沒有看向自己的兒子,語氣平淡的彷彿閒話天氣一般,“想當初,朕十三歲被立為太子,十九歲就即了位。恩……記得立你為太子那年,你也是十三歲,可你等過了十九歲,等過了二十,一直等到二十七,卻還沒等到即位的那天……”
“父皇,兒臣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念想!”不敢讓昌明帝繼續說下去,太子忙起身跪下,頭也不敢抬的說,“只要父皇身體康健,兒臣願永守太子之位輔佐父皇江山太平。”
昌明帝笑了,目光終於落到了太子身上。
這個做了十四年太子的兒子,才華出眾,能力卓越,手腕……也夠老練。
只是,耐性略差了些。
輕輕搖了下頭,昌明帝慢慢抿著杯中的茶水,片刻後開口道:“你知道,你比你四弟缺了什麼嗎?”
老四?太子眉頭一挑,不敢抬頭,仍舊伏在地上答道:“回父皇的話,兒臣不知。”
“你啊,應該再有些耐心的。”輕輕搖了搖頭,昌明帝擱下了茶杯,有些慵懶的倚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語氣有幾分輕鬆,“對天下生靈享有生殺大權,一句話可令血流漂杵,一句話亦可令雞犬升天,哪怕尊貴如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仍要跪拜在朕的腳下澤兒,這帝位確實是個好東西啊。”
太子沒有出聲。
父皇不是個煳塗君王,若是那樣,只怕他早就該即位了。事到如今,再多的掩飾與討好也是無用。
他很想知道,父皇究竟打算做什麼。從地上抬起頭來,他直視自己的父皇,這個做了他二十七年父親,卻始終讓他看不透的陌生人。
“怎麼,有話說?”昌明帝笑笑,對太子抬抬手,示意他起身坐下。
很順從的重新落座,太子鄭重的說道:“父皇說的沒錯,帝位確實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兒臣身為太子,離那帝位太近,實在是太近了。”
“所以呢?”
“所以,兒臣不想被推得越來越遠。”太子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經緊緊攥起,“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實在太多,為了守住這個位子,兒臣真的很辛苦。不過,兒臣也明白,這都是父皇給與兒臣的考驗,若是連太子之位都守不住,將來如何守住帝位,如何守住我們大昭山河。所以,兒臣一直在努力。”父皇不是愚者,不會要求他一味的謙恭柔和,若是半點手腕都沒有,如何守得住這錦繡河山。那麼,父皇為何會突然站到了老四那邊?是老四動了什麼手腳?
“說的好,再說一句,父皇怕是就真信了你。”昌明帝笑吟吟的,似乎沒有留意到自己兒子額上已經沁出了細汗。
這是一間小小的宮室,名字很有意思,叫“藏心閣”。
現在坐在裡面的,是這大昭國中最為尊貴的兩人,除他們之外,再無他人在場,連一個伺候的太監宮女都不曾在場。
這場對話,註定不會寫入昭史。
“方才朕說你比老四缺了耐心,現在,還要補充一點。”昌明帝拈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吃過後,才繼續說道,“殺老四,沒什麼,可你錯就錯在不夠乾脆。唔,或者說,是你的人不夠乾脆。不過,這也足以說明你識人不清。”說完,他皺皺眉,抿了口茶沖淡嘴裡的甜膩香氣。正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