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光之下,只見眼前赫然是條雕琢得栩栩如生的石制巨龍。更正確而言,乃是“半條巨龍”。因為能夠看見的,也就只有龍尾和小半截龍身而已。龍身其餘部分蜿蜒遊走,直穿入山壁深處,也不知道龍頭部分究竟是什麼地方。楊秀喜道:“啊,龍路!就是這裡了。”聲尤未畢,他早飛身躍上石龍背脊,動身向前急縱。寧道奇回頭向言妄姑瞥了一眼,笑道:“言堡主,你先請。”
言妄姑也不敢多問為什麼凌雲窟裡面有條石雕巨龍,楊秀和寧道奇又為什麼會知道等問題。當下只苦笑道:“寧仙長甭客氣,請、請。”動身躍上龍背,展開輕功向前緊追。他言家堡的〖殭屍死魂功〗實在也非等閒,起伏縱躍之際臂不動、膝不彎,當真就像頭殭屍般直楞楞地向前跳出,速度快得離奇。直走了半頓飯時間,前面猛地豁然開朗。眾人早置身於一個高有幾十丈,寬達半里的極巨大石窟之中。
楊秀放慢了腳步,放眼四顧仔細打量。但看山洞四壁已經不是天然石牆,而是精心修整鋪砌的大理石。無數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和翡翠、瑪瑙、琉璃、鑽石等寶物鑲嵌其中,火光映耀之下,登時幻化出大片似夢迷離的彩光。低頭下望,則見有無數頂盔戴甲,大小和真人無異的陶俑手執兵器在巨龍身邊擺成陣列,卻又齊往龍頭所在的方向跪拜作臣服擁護之狀。但石雕巨龍橫空遊過洞窟,然後又從另一側的山壁上穿了過去,仍然不見廬山真面目。
楊秀突然停下了腳步。心中狂喜消弭,止不住的憤顢狂怒隨之而起,然後卻又有一陣壓抑不了的驚悸。激烈起伏的情緒變化,只因為前方雖然還有路,卻已被人擋住而沒辦法繼續前進。
寶石奇光之下,石雕巨龍背上,洞窟出口之前,此時此刻,正有一位修長窈窕的佳人悄生生地持劍而立。她衣袂飄飄,彷彿剛剛乘風而至,亦好似隨時可以隨風而去。無論姿態神韻,全都充斥了某種出塵脫俗,孤高不群的玄妙美感。欺霜勝雪的浩白臉龐上,唇如凝丹、鼻似瓊瑤、長眉入鬢。烏黑明亮的眼眸中,透徹出清澈無比的孤高與堅定。其美已到極致,其冷也已經到了極致。當今世上,除去靜齋傳人梵清惠外,更有誰人能夠擁有這份美,更有誰人配得擁有這份美?
寧道奇心下輕嘆,微笑上前道:“梵師妹,何所為而來?”
梵清惠淡淡道:“為應為之事而來。寧師兄,難道你非如此麼?”
“寧某亦正為應為之事而來。只不過……”寧道奇舉手拈鬚,緩緩道:“究竟何者應為,何者不應為,梵師妹卻似乎已經與寧某有了分歧啊。”
“清惠由始至終,此心皆只以天下蒼生禍福為念。”梵清惠嘆道:“至於江山誰屬,卻不在清惠思慮之中。寧師兄,您捫心自問,刻下如此所作所為,豈不是正與本身初衷南轅北轍嗎?”
寧道奇面色微變,不自禁回頭去看楊秀。恰好楊秀也正回頭來看他。四道目光在空中一觸,霎時間縱然以寧道奇的修為,竟也不自禁地覺得雙眼刺痛,當下他急忙連退兩步,立在楊秀後面半個身位處,拱手道:“王爺,貧道心中所求,除去王爺與大王子的區別外,正與朝陽天師別無二致。”
“好,本王信你。”楊秀面色陰沉,道:“寧散人,速速替本王將這瘋女人擒下。大事當前,本王可沒功夫和這種朝三暮四,反覆無常的賤貨多作糾纏。”
楊秀話語間蘊藏的怨毒之重,甚至連寧道奇也不禁為之慄然,心中更禁不住產生了“自己究竟是否正在養虎為患”的疑問。只是這等念頭才剛萌芽,立刻又已被他硬生生掐斷。寧散人拱手道:“寧某盡力而為。”挺身走出,搖頭道:“梵師妹,妳該當知道非常時期,應行非常手段。妳自問初衷不改,但寧某也自負惟有如此手段,方能撥亂反正,最終得致太平。究竟誰是誰非,惟有各憑信念而行吧。但此時此刻,梵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