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吸收月華,改而起身站到近處關心觀望的楊素,霎時間也是對小王爺滿懷感激。饒這大隋權臣心計再深沉,此際也忍不住產生了幾絲羞愧自慚。但這份歉疚之情只持續了片刻,隨即依然被私慾壓下,尋思道:“這件大事我籌謀了二十年,豈可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輕易動搖?更何況在這件事上,他非但沒有吃虧,算起來反而可以佔得大大的便宜呢。至於日後……看在他今天救回了玄感的情份上,就封他個安樂公樂渡餘生罷了。”
楊素肚裡暗暗盤算,忽然見楊昭收手起立,自己兒子卻仍然緊閉雙眼,暈迷未醒。剎那間,父子慈愛卻又壓過了奸雄本性,急忙撇除雜念快步上前,緊張地問道:“殿下,犬子如何了?”
楊昭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雙手(儘管那手上並沒有沾上血跡,但他卻下意識地似乎覺得自己手心正透發出鮮血的腥臭味道),以儘量鎮定的神態面對楊素,微微欠了欠身,開口道:“大體上,玄感兄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玄感兄的腦子,似乎因為被硬物大力撞擊而產生了淤血。素公,受傷部位太過要緊了。我醫道造詣淺薄,委實不敢貿然動手,否則一不小心,救人隨時變成殺人,這罪孽可就大了。還請素公……見諒。”
“腦部……產生了淤血?”楊素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當下顧不上繼續和楊昭說話,急忙縱身撲到兒子身邊抓起他手腕,便施展真氣內視之術。楊玄感體內所有狀況,霎時間都清清楚楚地表露無遺。不過小王爺所留下的無形氣針潛伏極深極隱蔽,楊素修為雖然絕高,卻也看不出來。良久良久,他放開兒子手腕,緊蹙愁眉,一聲長嘆。先前這大隋權臣被兒子狂轟猛打,以至渾身傷痕累累,但他也全然不以為然。可是此際知道了兒子身受極危險的重傷,幾乎無從下手醫治,本來因為吸收月華威能而使傷勢痊癒了九成九的楊素,卻竟然似是忽然間老了十年一樣,整個人頹態盡現。
看見他這副模樣,楊昭心裡頭也有些過意不去。隨口安慰道:“素公,請節……”忽然想起不對,急忙及時把後面“哀順變”三個字吞回去,改口道:“玄感兄的傷勢雖然重,但也未必就沒有辦法醫治。等明天我回宮去稟明父王,請宮中資深的太醫來替玄感兄詳細診治,到時候一定有轉機的。”
“謝殿下好意。剛才……犬子對殿下如此無禮。殿下卻能不記前嫌,更以德報怨,依然仗義援手。老夫實在感激不盡。”楊素打起精神,勉強擠出幾絲比哭更難看的笑容,向小王爺拱手行禮。又嘆道:“但願……但願玄感能夠平安度過這一劫吧。唉~”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明明是下手陰了人家兒子,對方居然還這樣鄭重其事地向自己道謝。楊昭麵皮畢竟還是不夠厚,卻是實在有點兒汗顏了。頓了頓,又道:“天色已晚,也不便再打擾素公休息。在下這就告辭了吧。”
楊素怔了怔,奇道:“殿下要走?可是現在外面已經宵禁了,恐怕也有些不便吧?再講……唉~玄感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教人放心不下。老夫斗膽,還請殿下就在舍下將就盤恆一夜,明天清早咱們再一齊入宮,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中國社會,自從秦、漢以來,每到夜晚城市中都照例會進行宵禁。大興是隋朝首都,自然也不例外。從開皇元年開始,朝廷就頒行禁令。每日酉時(下午五至七點),城南的明德門、城東的春明門和城西的金光門上都會響起鼓聲,鼓聲共八百響,歷時約一個時辰。離家外出的人,聽到鼓聲就便要馬上回家。假如來不及回去,也要投靠親友或住宿客棧旅店,總之不能再停留在街上。鼓聲停止,大興城一百零八坊的坊門就會全部關閉,這時候仍然流連在街上的人,就等於犯下夜行罪,假如被巡邏的金吾衛抓住,那麼後果不是被罰為徒隸,就是判處流放,即使王公大臣,也決不寬貸。只有在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