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有的徵兆,這究竟是……
霎時間,楊昭深深蹙眉,縱使百思,亦不得其解。
除去重傷暈迷的楊玄感以外,越國公府中今夜無人入眠。尤其是這龐大宅邸的主人,楊素。
楊素小心翼翼地,伸手替床塌上的兒子掖好被角,以防風寒入侵。這位滿腹密圈,城府深沉,更兼足智多謀,文才武功當世皆少有人能及的大隋權相,此時此刻,也不過就是名普普通通,為兒子安危而牽腸掛肚的慈祥老父而已。
這房間裡並非只有楊素和楊玄感父子二人。事實上,除去誠惶誠恐,滿面羞慚之色的楊約和楊玄縱之外,屋中尚自另外有名身披紫色道袍,前襟處紋著個大大的黑白太極圖案,鬚眉皆白的道士在。此人五官相貌也算英俊,尤其生就一雙勾魂桃花眼,意態風流,不下於少年。可以想見,其人年輕之時,必定是名禍害了不少好女兒的花叢老手。這道士舉目顧盼,在楊約和楊玄縱兩人面上一掃而過,嘴角微微上牽,浮現了幾絲幸災樂禍的微笑。略頓了頓,這老道士率先打破屋中沉默,上前走了兩步,向楊素拱拱手,沉聲道:“相爺,夜深了。大公子這傷雖然沉重,但大公子吉人天相,想來終究也能逢凶化吉的。趁著現在距離天亮尚有點時間,相爺還是先回去稍寐片刻,天亮後才好進宮覲見皇上啊。”
楊約連忙附和道:“對對對,幻忘子道長說的極有道理。大哥,您自己身體要緊啊。”旁邊楊玄縱不敢說話,卻也是大點其頭。
楊素霍然起身,回頭向二人分別瞥了兩眼,也未有出聲斥責,只是徑直拂袖從他們身邊穿行而過。兩人登時面若死灰,噤若寒蟬地低頭垂手,老老實實跟隨楊素出屋而去。那道士卻又是一哂,也舉步而行。輕輕反手將房門掩上,忽聽走廊外“噼劈啪啪~”地連串響聲傳來,只見楊約和楊玄縱兩叔侄哭喪著臉跪倒在地,左一巴掌右一耳光地連連摑打自己,哀聲道:“大哥(爹爹),饒過了兄弟(兒子)這一回,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楊素背轉身去負手而立,看也不看兩人半眼。兩人面頰都已經變得又紅又腫,活象兩個豬頭,他方才淡淡道:“夠了。回去閉門思過十日,好好反省反省。”
楊約和楊玄縱二人如蒙大赦,連忙磕頭答謝,起身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法似漏網之魚,一溜煙地退開。楊素凝望著二人背影,霎時間不禁喟然長嘆,神情落寂。出神半晌,方才向那道士淡然道:“家門不幸,教道長見笑了。”
那道士微微恭身,道:“貪生怕死,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相爺不必氣怒。”
楊素也不願意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道:“玄感的傷勢,究竟怎麼樣了?當真……連你也沒有辦法?”
那道士略覺尷尬,恭身慚道:“公子傷勢之重,已非普通藥石能有所效驗。除非是摩訶國師——又或者貧道的大師兄出手,以極深厚內家真氣助其通經貫脈,否則……唉,貧道在這丹道上精心鑽研了幾十年,至今雖然亦略有所得,但距離煉出不死金丹,卻始終還是差得太遠。貧道無能,辜負了相爺一向的禮遇厚待,實在是汗顏無地。”
原來這名身披紫袍的白髮道士,就是正一道當今掌教朝陽天師的三師弟,道號幻忘子。他本出身於大富之家,少年時錦衣玉食,有著大好前途。可惜當其時還是南北朝,天下戰亂頻仍。一場〖侯景之亂〗,席捲大江南北,令無數高門大族為之家破人亡,幻忘子的家族不幸也遭波及。旦夕間就從世家公子哥兒,變成了朝不保夕的乞丐,幻忘子經歷了人生中最慘痛的一段日子。幸好在流浪了不久之後,他就巧遇了正一道的上代掌教明道真人。明道真人見這年輕人資質甚好,於是就收其為徒,賜名“幻忘子”,並帶他回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