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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新書房的時候,我真正的感動——
吊扇正在緩緩轉動,四周都是綠色的攀緣植物,一張半舊的書桌,與我心愛的旋轉椅,都搬來了,一角還有書架與一隻小小的鋼琴。
我對叮-說:「謝謝你。」
「吊扇是方盈在淺水灣酒店買回來的,特別小,適合這裡。」
我坐下來,按動琴鍵,是那首著名的「時光逝去」。
坐在我身邊的是叮-,但我像是看到香雪海轉頭向我微笑。我胡塗了。
琴聲停止。
「說你喜歡這個家。」
「夫復何求。」
攝影師也訂好,是楊凡。光是選背景場地已經跑好幾個地方,先是穿了婚紗禮服拍,再換普通衣服,拍得精疲力盡,還是不滿意——是攝影師不滿意。
我抱怨:「就差沒脫光了跑到桂林去拍,何必那麼緊張了,要看理想照片最好是兩夫妻往浴室鏡子前一站,再清楚沒有。」
叮-說我煮鶴焚琴。
親友們的禮物也送了來,父母親雖不克自加國趕回來觀禮,也打了長途電話來祝賀。
一切都很順利,明天早上十點正我們便可以註冊結婚。
下午叮-對我說:「依照習俗,新郎新娘婚前一日不適宜見面。」
「你相信這些?」
「我們的婚姻也算是一波三折,還是相信這些的好。」
「那麼你放我一天假,明天早上我們再見。」
「車子訂好了?」叮-不放心,「一切沒問題?」
「自然,趙家的hk七號,」我說,「早上九點到你門口來接你。」
她點點頭,「大雄,明天見。」
「好好地睡一覺,別興奮過度,別緊張,別胡思亂想,也不要接電話,以免說個不停。」
「好。」她又不放心,「你呢?你做什麼?」
「趁著這最後一個晚上,我將結伴狂歡,找幾十個艷女郎開瘋狂派對。」
「明天記得起床就好。」
我溫柔地說:「你放心。」
她說:「終於結婚了。」
我很瞭解這種心情,「有點捨不得是不是?」
「一向自私慣了,時間全是自己的,賺的錢也全是自己花,忽然有個家,什麼都得攤開來用,將來有了孩子,犧牲更厲害,一切都得以小把戲為重——焦頭爛額地找學校,溫功課、看醫生……多浪費時間。」
「後悔?」我問,「還要再考慮?不甘心?」
「當然,這條路也是我自己選擇的,很多獨身人也還不是過得很好。」
「落葉歸根,一切不能看表面,五綱倫常是無法改變的,有家庭便一定要有孩子,你是個聰明人,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還不是最平凡最正常的人最有福氣。」
叮-無奈地抬一抬眉毛,「所以我逼著你結婚。」
「能夠結婚是好的,別想太多。」
叮-笑,「大雄,你最大的優點是麻木不仁。」
麻木不見得,木已成舟,多想無益。
當日下午我獨自到會所去喝酒,醒一醒腦。
鋼琴手正在奏一曲怨曲,如泣如訴,雨水落在磨沙玻璃窗上,別有一番情調,不知怎地,我覺得寂寞。
人們到底為什麼結婚呢?怕年老無依,故此找個伴?但這個伴必須要在年輕的時候預先訂下,故此在有可能性的幾年中挑了又挑,直至肯定不會有比這位更好的了,立刻抓住……非常難玩的遊戲。
我把啤酒杯子轉動。
抬起眼,看到有中年人向我打招呼。
我心一動。是周恩造醫生,他也是一個人。
我拿著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