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市三中的學生,別說是聽過這樣的琴聲歌聲,就是想象,在此之前,只怕也沒人能想象到。
何況方澈這樣的詞曲居然是原創,那就更叫人驚歎瘋狂了。對大部分只知道埋頭讀書或者偶爾叛逆的高中生而言,方澈的才華與行為絕對是讓人驚豔的。尤其是他歌詞裡還有那麼一句“只是我願意,被你得罪”,這樣的語言實在令人遐想,然後平添無數談資。
跟隨著人潮步出禮堂的時候,陳燕珊還挽著秦秣的胳膊,很是沮喪道:“秣秣,你說方澈歌裡的那個人是誰?他居然那麼浪漫,還能想到裁明月為衣,然後在舞臺上這樣唱出來。秣秣,為什麼那個人不是我?”
“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不是你?” 秦秣心裡其實也疑惑,方澈歌詞之問題頗多暗示,然後下半闕以梧桐相和柿樹。這樣的酬唱當中,為何偏偏訴說情思?
陳燕珊唉聲嘆氣地解釋了她的想法:“方澈一點都不悶嘛,如果他喜歡我,他幹嘛還要那麼悶地對著我?我就算自信,但我還沒自戀好不好?嗚嗚……秣秣,為什麼他喜歡的不是我?”
秦秣抬手輕拍陳燕珊的手背,一如既往地安慰她:“這種事情不能強求的,也許是你遇到方澈的時間不夠早,所以……”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感到自己右邊手臂被人一拉,然後一個壓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道:“秣秣,是我。”
這是方澈的聲音,秦秣微驚,不明白這人潮之中,方澈是怎麼將她找到的。
“珊珊,你跟呂琳先走。” 秦秣匆忙交代了陳燕珊一句,腳步微錯便往右邊走去,幾步之間就被人潮隔離得再也看不到陳燕珊她們。
方澈一直拉著她的手臂,一邊帶著她儘量往人流的邊緣走去。好不容易擠出了大門,外頭海闊天空,一下子就清爽了開來。
大禮堂就蓋在二號文化活動樓的一層,方澈改而牽住秦秣的手,帶她走上真知廣場,又往夫子山腳的小樹林走去。秦秣這才注意到他戴著個帽簷壓得很低的棒球帽,一副低調遮掩容貌的樣子。
“方澈,” 秦秣忍住笑,“你這帽子還真是有意思。”
“你想要?”方澈抬手將帽子取下,忽然戴到秦秣頭上,然後拉著她不住打量:“不錯不錯,這帽子你戴著還挺好看的。”
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夫子山腳,山下路燈依舊朦朦朧朧,秦秣微微抬頭,就見方澈笑容柔和,直如月色照人。
卷二:燦爛時節誰煮酒 四十七回:意難訴
重重樹影之下,微星暗淡。
方澈抬手輕輕釦住泰秣雙肩,目光好似山谷深藏的一汪溫泉,在這初冬時候,暖霧騰騰,燻得人周身上下,無一處不安詳。
泰秣今天穿了件短裝的薄棉夾克,衣服顏色微青,只是被洗得有些泛白,倒襯得她整個人越發瘦小了。她的老式學生頭依舊是那直掛垂肩的樣子,額前劉海整齊得像半截蘑菇,此刻被這鴨舌帽一壓,竟顯得有幾分傻呆呆的可愛。
“白痴……”方澈控制不住地喃喃輕吐,開口卻又是罵人的話。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他目光凝住,呼吸也放緩,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他一向被人戲稱毒舌,罵人的時候從來不留情面,對泰秣他也罵過不少,可在這一刻,吐出這樣常說的兩個字,竟讓他嚐到了緊張的滋味。
泰秣抿唇笑,根本就沒注意到方澈此刻百轉的愁思。她有些不大滿意自己現在的身高,踮了掂腳尖,發現自己與方澈的身高差距無法拉近之後,便四下張望,想找一個能坐的地方。
方澈心中一動,又將她攪得靠近自己一點,然後牽住她的手,提議道:“我們去孔廟背面的欄杆上坐坐怎麼樣?”
“坐欄杆?”泰秣撲哧笑出聲來,“怎麼想到坐欄杆?”疑問歸疑問,她腳下卻已開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