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香很高興的樣子,拉起喬梓暄便要走,走出兩步又回過頭,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秦姐姐,錢姐姐,你們準備去哪個展廳?”
錢曉在秦秣耳邊小聲道:“看馬王堆,有半景畫。”
秦秣點頭回道:“據說馬王堆專區有半景畫可看,我們準備先去看那個。”
這次沒等趙寧香出聲,喬梓暄便道:“一起去吧。”
省博物館的馬王堆半景畫確實做得非常不錯,那些聲音景物與光線相結合起來,總讓人有種與兩千多年前的繁華喧囂擦身而過的錯覺。
四人站在人群中,看得正入神處,秦秣忽然感覺到耳邊有男子的聲音輕吐:“懷虛居士,那方玉印你可還滿意?”聲音很輕,片刻又隱沒在半景畫播映室的環繞音箱中。
秦秣微微回想,終於還是裝作沒有聽到喬梓暄的問話。
她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人心中所想,三年前寄一方糖玉做的印章給她,接下來全無半點聲息。若是將那當成一種失誤也就罷了,可這個時候卻又偏偏提起。秦秣決定,就當那方玉印從沒存在過。
半景畫的播映將到尾聲,秦秣心中微動,側頭問道:“香兒,你那位三哥的全名,我倒是從沒聽說過。”
趙寧香沒聽清她的問話,又反問道:“秦姐姐,你說什麼?”
秦秣便覺得沒必要再問了,只回:“沒什麼。”
不論趙周口中的那個三兒能彈得怎樣一手好琴,或者他收藏了多少懷虛居士的畫,既然兩人一再緣慳,那秦秣又何必一定要去掀開那層面選題?千年前的懷虛居士已經被歷史湮沒,秦秣不想再留戀。
趙寧香忽然道:“你剛才好像說到了我三哥?”
秦秣笑道:“隨口一提而已。”
“三哥要土方兒久才能回來啦,他一直都奇奇怪怪的,不過其實對我們兄弟姐妹都不錯,就是……算了,沒什麼好說的。”
半景畫放映完,四人又在高高的圍欄邊上,傾身看到了被重重玻璃阻隔的辛追屍身。
實在點說,那麼一副棺木擺在博物館裡,就算邊上游人再多,也依然讓人感到陰氣森森。
秦秣恍恍惚惚地遠觀,看那棺木裡的紅粉骷髏,想到半景畫中的繁華流淌,終於感覺到,前世已付黃土。
四卷:千山萬水一線間 十七回:水落石未出
這是一條蜿蜒的鄉村公路,路邊的稻田早被收割,伏著些硬土和草梗子,顯出一片初冬時節的蕭條。
小河遠遠橫過,河中水淺,彷彿快要乾涸。
公路並不寬,大約剛夠兩車並行,不過路是水泥路,路邊拐角還有石碑質的路牌豎著,這裡建設得也不算太落後。
不一會,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中出現一輛乳白色的中巴,中巴一路賓士,剛過了小橋卻緩緩地隆下速度,停了下來。秦秣跟秦雲婷一前一後從車上走下,全都是大口呼吸外面的冷空氣,努力驅走在車中忍了一路的憋悶。
秦雲婷還好,秦秣卻搖晃著衝到河邊,扶著一棵乾枯的柳樹就扯心扯肺地嘔吐了起來。
“秣秣!”秦雲婷把她們的小行李箱放到一邊,快步走到秦秣近前,忙著給她遞水拍背。
“我……沒、沒事!”秦秣吐了一陣,就著礦泉水漱口,這才喘息稍定,胸悶頭暈的感覺漸漸減輕。她暈車暈得厲害,臉色慘白慘白,整個一副虛弱得快散架了的樣子。
秦雲婷苦笑,“怎麼還是這樣暈車?早知道我們就該租輛專車過來,那中巴里頭的氣味可真是……”
“喂!”忽然有一道清脆的童聲在兩人身後響起,“你們是誰?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們?”
秦秣正用紙巾擦嘴,轉過頭的時候手還掩在下巴上,便見到一個差不多一米出頭身高的小孩兒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