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猛然回頭,怒目瞪視秦沛祥道;“你好!你好!現在還來跟我說這樣的胡話,你……你拿這路說事是吧?好,我問問你,你準備怎麼修?誰準你修?秦沛祥,這樣的胡話你好意思拿到我跟前來說?”
“爸!”秦沛祥稍有激動,緊接著又壓下聲調,“爸,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們準備了一百二十萬,這路可以修。”
老爺子緊緊盯著秦沛祥,一雙眼白泛黃的老眼中竟然帶著風雷般強迫的壓迫之勢。他的視線落在秦沛祥臉上,又落到他眼睛裡,見他竟能毫不心虛地與自己對視,老爺子那憤怒的神情也就漸漸轉為深沉。
“你……哪裡來的錢?你說你們,除了你,還有誰?”
“我出來二十萬。”秦沛祥低聲說道:“還有五十萬,是你的小孫女……秦秣出的。另外五十萬,我……現在不能說。”
老爺子沉默許久,視線終於緩緩轉到了一直站在屋前,被眾人忽略的秦秣身上。
這個女孩子面容平淡,個子嬌小,看起來乾乾淨淨普普通通,放到人潮中顯然是很不起眼的。
從秦秣剛出生起,秦偉華就對她心懷厭惡,這種厭惡不僅僅是針對秦秣,更是針對他自己。他厭惡秦秣的出生來歷,更厭惡自己的教子無方,以至於到最後,甚至要將還是嬰兒的小小孫女趕出家門。
孩子是無辜的,這個道理秦偉華當然明白,但明白並不等於就能看開,他心藏無數的複雜感情,無法言喻,不能解脫。
“進去說。”沉沉的三個字從老爺子嘴裡吐出,他拄著柺杖,轉身又顫顫巍巍地往左邊裡間走去。這一瞬間,他弓起的脊背似乎又挺直了些。
秦沛樣大喜,連忙等著秦秣上前,與她一同進屋。
蘇麗珍則在屋前臺階上站了會,轉身又進來右邊廚房。
這個裡間的地板上粉這粗糙的水泥,牆左邊擺著個老舊的紅漆方桌,靠最外邊牆壁之處開著窗戶,窗葉都是關著的,一個小炭火箱子捂在裡頭,屋內溫暖。
秦秣跟著秦沛祥走進去,就看到秦偉華已經坐在一把藤製的靠背椅上。那椅子上墊著袖珍型號的小搖籃被,老爺子坐在上面,腳踏著前面長方形的火箱,膝蓋上另蓋著一條小毛毯。
屋子凌亂地擺著幾條小凳子,秦沛祥不敢坐,就帶著秦秣站在一邊。雙手垂著,目光緊緊落在老爺子身上。
“說說吧,這個丫頭……”秦偉華不去看秦秣,只是盯著秦沛祥,“她哪裡來的50萬。”
秦秣有些驚訝地看了秦沛祥一眼,就見他面容沉靜。
“秣秣寫了幾年書。”秦沛祥緩緩解釋。
老爺子又反覆問了許多問題,他剛開始聽到秦沛祥說能拿出一百二十萬出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擔心這錢來路是否正當,所以他問得詳細,甚至是苛責。
“書?什麼書?什麼東西能被稱作書?”老爺子尾音重重一頓,視線又落到秦秣身上,充滿著無言的壓迫感。
秦秣靜靜地望著他,不張揚不低落。
“是小說。”秦沛祥更加詳細的解釋了一大段。
其實秦秣拿出的這些錢,不全部是稿費,《雕月》確實賣得還行,但是這種小說的受眾並不廣泛,也不足以讓她拿到這麼多稿費。這些錢,還有一部分來自於青山網路付出的先期款。
這其中的詳情,秦秣就沒對秦沛祥說過,因為要說的話,還得牽扯出很多,秦沛祥對遊戲有很深的厭惡,還是不提的好。
“小說?”老爺子輕哼一聲,有點不屑,“小說這個東西……”他看秦秣垂下眼瞼,話鋒又是一轉,“什麼時候,把你的小說給我看看?”
他這話問出來的語調是很僵硬的,但秦秣已是聞絃歌知雅意,明白秦偉華這句話說出,更是有了諒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