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點東西,墊了肚子再睡,不然你空著胃睡覺,會很難受的。”
秦秣反手拍開他的手,不耐煩地嘟囔:“別吵!”
卷二:燦爛時節誰煮酒 四十二回:糖玉
中秋過後,天氣漸涼。
空氣中微微的寒意讓秦秣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方澈看著覺得好笑,伸手就捏住她的鼻子,低聲做恐嚇狀:“白痴!還敢不吃東西就睡覺嗎?”
秦秣連忙撥開他的手,一把搶過他另一隻手裡的保溫杯,然後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裡面的粥。她計程車族禮教是深刻到骨子裡的,即便是在如此頭疼犯困的時候,即便她的坐姿正軟綿得不像話,她這喝粥的動作卻反倒更顯得慵懶優雅。
方澈從沒見過這樣的秦秣,這一瞬間,他恍惚覺得這個女孩其實離他很遠。
她不只是那個會在噪雜小路上為一支棉花糖而計較糾纏的小女孩,她也不只是那個會在雷雨天為一隻小土狗而衝進公路上的傻姑娘,她更加不只是那個會被晚霞染紅半邊臉頰山中人。山風靜謐的時候,她笑他是“皮猴子”,於是在方澈的心底,有種感覺豁然明朗。
人人都說方澈脾氣古怪,可是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誰又知道他真正的心思是什麼?
他驀然低嘆,耐心地等著秦秣將粥喝完,然後拿開保溫杯,問她要不要躺下。
“當然要,這不是廢話麼!” 秦秣吃吃地笑,眼神迷離,然後一頭載倒在方澈身上。
她一手拍向床沿,高聲大唱,曲調古雅疏狂,彷彿長歌當哭:“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方澈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終究還是垂在身側,他抬眼,目光卻如冰魄寒流,悠悠之間,不知流向何處。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秦秣唱完之後,又直起腰,大笑,“方兄,我欲踏歌縱酒,奈何時不我與!”
方澈輕嘆一聲,抬手拍拍秦秣的肩膀,柔聲道:“你睡吧。”
秦秣於是伸手揉揉眼睛,鑽進被子裡,然後低低一笑,竟極為乖巧地閉上眼睛,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寢室門半關著,一角天光從門口透進,映得方澈的臉半明半暗,那眉毛挺直得彷彿利劍一般。他安靜地坐著,靜默良久,這才眼神回流,準備起身。
溫熱的觸感從手上傳來,方澈的手輕輕一動,秦秣手掌又是一緊。睡夢之中,她竟不知在何時抓住了方澈的手,睡得越沉,越不肯放開。
“秣秣……”他抵喚一聲,柔軟而驚喜,復又不敢置信。
秦秣的右臂露在被子外面,長袖單衣剛剛遮到她的手腕,留下她的手背一片雪白。不知何時,她竟不知不覺地比以前白了許多。方澈另一隻手覆上她的手背,先是輕撫,然後停留。他臉上微現猶豫之色,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小心用力,萬分不捨地將她的手從自己手上掰開。
掀開被角,方澈將秦秣露在外面的那隻手放進被子裡,又幫她掖了掖被子,然後看著她睡顏安詳,良久良久。
天色越發明亮了,晨霧散去,陽光帶著新鮮跳躍之意從雲層中放肆地傾灑而出,光影透照,映得秦秣臉上就連細微的絨毛都在清晰舒展。
方澈的眉眼也漸漸舒展,冰寒初化,他的黑眸清澈得彷彿山溪源頭。
“詠霜……”睡夢中的女孩忽然嘴唇輕動,吐出一個陌生的名字。方澈只聽她低低地唱出愈發奇怪的調子:“漠色秋聲霜如霧,卻蹙娥眉把青絲,一掬水月,半調七絃,心似業火……”
“秣秣?”
秦秣聽不到方澈的低喚,她緊閉的眼角之下忽然湧出一點晶瑩,然後珠淚氾濫,一顆一顆不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