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天是灰色的。
四月里居然有如此灰色的天。真是讓人絕望。春光像藏匿在玻璃球裡的鮮花,只能盼望無法觸及。暴暴藍一面走一面跟自己在掙扎,到底是回家,還是去塗鴉那裡呢?
正在這時,班主任從校門裡一路追出來,大著嗓子直喊:“倪幸,倪幸,你等等!”
暴暴藍想了很久才停下腳步,是叫我呢,對呢,自己叫倪幸,可是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會那麼的陌生?
“倪幸!”老師氣喘吁吁地說:“一晃眼你就不在了,好不容易才追上你。你看看這篇文章是不是你寫的?”
老師手裡拿著一本很流行的時尚雜誌,這雜誌班上很多同學都喜歡看,封面上有一行醒目的大字《我們的高三是場甜美的騙局》。
老師憤怒的手指此刻就憤怒地指在上面。
“是。”暴暴藍說,“是我寫的,怎麼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師把她拉到一邊說,“什麼叫騙局?你這些古里古怪的文字都是從何而來?你知道這本書有多少同學在看嗎?你知道影響會有多壞嗎?要是被校長知道,一定以為你在罵我們學校,你說說怎麼收場?”
“我不知道。”暴暴藍無可奈何地說,“你小題大做了吧。”
“倪幸,你數數,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我都替你急,你到底有多少把握?想憑著會寫兩篇文章就讓大學錄取你,我告訴你,那簡單是黃粱美夢!”
“謝謝您提醒。”暴暴藍笑嘻嘻地把她手中的雜誌搶過來說:“我還沒收到樣書呢,這本正好送我吧,我記得了,下次一定注意用詞。”
“什麼雜誌,什麼編輯,我要找找他們!”老師還在憤憤不平,她已人到中年,身材發福,兒子不爭氣,最怕的是校長。暴暴藍很同情她,所以不同她吵,手握著雜誌,腳步輕快地遠去。
算一算,應該又有一筆不錯的稿費。至少可以請塗鴉坐五次咖啡館。
想到塗鴉,暴暴藍的心開始粗暴地疼痛起來,從吵架到現在,是六十八個小時,塗鴉曾經無比自信地說過:“小暴你不要和我吵,你七十二小時內準投降。”他說這話的時候壞壞的,嘴裡叨著一根菸。用斜斜的眼光瞄著他。
暴暴藍喜歡他叫自己小暴,別人表示親熱都叫小藍,可是他叫小暴。叫得暴暴藍的心像被什麼給忽拉一下地拎起來,然後就是盪鞦韆一樣的甜蜜。
說起來有點老土,她和塗鴉是在網路上認識的。塗鴉是美院的學生,有一次他給她貼在論壇上的文章都配上很美的圖畫,然後說:“MMD,我居然會喜歡上這些妖里妖氣的字。”
暴暴藍說:“NND,謝謝你。”
就是這樣認識的。
很巧,越過偌大的網路,他們發現居然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遙遠的距離忽然被拉近,說話的時候就更多了一些親切。比如,哪條路修好了,哪裡的炒冰口味不錯,哪家書店裝飾得最有品味等等。
半年後,塗鴉先提出要見面,暴暴藍想也沒想就同意了。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在廣場巨大的噴水池邊,他們迅速地認出彼此然後走向對方。塗鴉的手自然地環上她的肩,暴暴藍嚇得一縮,往後躲了躲。塗鴉哈哈地笑起來,摟緊了她說:“小暴同志,你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樣。”
塗鴉也和暴暴藍想象中差不多,只是還要更漂亮一些,像極了他自己畫中走出的那些美少年,英俊的臉龐,桀驁不遜的眼神,比網路中的他還要更加地危險。暴暴藍不露聲色地將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臂移開,跳起來去摸一朵樹上的粉白色花朵。
塗鴉在她的身後點燃一根菸,眯縫起眼睛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
暴暴藍(2)
“是嗎?”暴暴藍抓著花朵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