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四名刑堂大漢回頭望望紅旗首座趙思義,趙思義則面孔木訥,沒有絲毫表情,於是,他們咬咬牙,只有硬起頭皮猛力摑打固光的雙頰,幾聲劈啪,這位叛離者已是面目青腫,血流滿襟。
寒山重沉重的搖搖頭,低低的道:
“罷了。”
動手的兩名大漢迅速停住,金六深深吸了口氣,生硬的問固光:
“你知罪不知?認罪不認?”
固光腫脹破裂的嘴唇鮮血流淌,他抖索著,抽搐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禹宗奇在旁溫和的道:
“固光,假如你為自己有所聲辯,現在,還有一個機會。”
滿臉的乞求滲合在他斑斑的血漬中,固光軟弱的道:
“我知罪……我認罪……我還年輕……我只是一時糊塗—……我請求堂上看在浩穆一脈,看在姐夫的面上饒恕我……放了我……”
寒山重閉上眼睛沒有說話,禹宗奇嘆息一聲、目視金六,金六緩緩站了起來,語聲平靜得出奇:
“固光,人,活在這世上,只有短暫的數十年,在這數十年中,沒有辦法嘗試每一件事,但是,縱然不去嘗試,其中的是非黑白,卻早有規格分野。我們該知道,有些事情該為,有些事情不該為。這就叫做倫常鋼紀。你年歲已經不小,接近三十了,一個快到三十歲的人,不會分不清楚善惡,不會辨不明白正反,所以,你無法在你的理智上為自己狡辯,從你萌起叛離之念的那一天起,到你的罪行開始彰著為止,將近有七八個月的時間,固光,一時糊塗,不是這種情形,因為,這其中,足有兩百多個日子供你思考,供你醒悟但你都放棄了,可見你,固光,你的心竅已黑,良知已失,記著,祝成與白化民也都是他父母生下的好孩子,他們也年輕,也有作為,他們更是浩穆一脈,只是,他們沒有你這樣一個無能的姐夫!你不可憐他們,不饒恕他們.今天,你的姐夫也不能。”
沉重的坐回位上,金六艱辛的吞了一口唾液,面向寒山重道:
“院主,此犯。不冤不枉,便請執其應得之刑!”
寒山重猶豫了一下,想說什麼,金六悽苦的搖搖頭,便不再言語,寒山重面無表情的望著前面,語聲如冰:
“固光叛離,毒殺手足,棄義背信,罪行昭彰,按本院規律,應凌遲處死。”
一陣強烈的痙攣,固光四肢蜷曲成一團,他恐怖至極的嗥嚎了一聲,眼淚鼻涕縱橫流淌,趙思義自側旁踏前一步,深沉的道:
“劊子手,待刑。”
在這所石廳的暗門裡,應聲出來兩名全身著褐色熟牛皮衣靠,蒙著大紅頭罩,露出滿身胸毛的彪形大漢,他們手中各持著一柄鋒利彎曲的短刀,刀柄之上,尚分別支叉著一根小巧鐵鉤,一個小酒杯形的刃鬥,一片向內卷的刮刃,這些東西,在燈光下閃著寒森森的光彩,看去卻是十分精緻,其實,說出來只怕沒有人會再去欣賞它,這些東西,就是凌遲所用的器具!
兩名劊子手向正中的寒山重躬身行禮,又向刑堂紅旗致意,大步行到蜷曲著的固光面前、黑暗裡一名大漢端出一海碗的烈酒,一個劊子手一把扯起固光頭髮將他仰提了起來。
寒山重忽然哼了—聲,緩緩地道:
“其命可奪,凌遲則免。”
兩名劊子手微微俯身,其中一名撐開固光的嘴巴,一大碗烈酒連著他唇周的血跡一起灌入固光喉中,固光痙攣著猛烈的嗆咳起來,喉頭低慘的嗥嚎,而就在他的嗆咳裡、嗥嚎裡,一柄彎曲的短刀已那麼準確不偏的插入他的心房,當他感覺到痛苦,而這痛苦已經終了。
沾著血跡的短刀迅速拔出,那名執碗的劊子手反過碗麵用力將手中海碗砸在地下,口中大叫:
“早去早走,來世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