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入殿後項綺羅向二人分別見過禮,便向項烈司嬌嗔道:“父親,您也真是的,明知自個兒有老寒腿的毛病,這幾天萬萬斷不得藥,怎麼今兒還是連藥也不服便急匆匆進宮來?回頭要是再犯起病來,那不是更誤事麼?”
她表面是在同父親說話,實際上更多的注意力卻集中在宣長昊身上,一雙眼睛更是時不時膩過去,不肯錯過他的每一點細微反應。
但宣長昊除了她一進來時那禮貌的掃視之外,便再沒有特別關注她,注意力便一直集中在案前的奏章上,連眼風也吝嗇於給她一個。那份冷淡勁兒一如平常,渾無適才內侍所說的期待。
若是不曾生出期待,項綺羅也不會有多失落,至多像平時一樣悄悄在心內嘆一聲,也就罷了。但今天因了剛才那份興沖沖的勁頭,此刻她只覺失望得無以復加,幾乎有點維持不住笑臉,卻不得不繼續做出一個孝順女兒應有的模樣。畢竟,她每回入宮,十次裡倒有八次是打著給父親送湯送藥的幌子,若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來,下次想再用這藉口入宮未免自打臉面。
將父親的藥丸子遞過去後,她又拿出一個用夾棉布包起的小瓦罐,說道:“這是用上好藥材加上母雞燉出的滋補膳湯,我知道您今兒沒吃早點,所以給您帶了一份過來。”
若是在平時,項烈司必定會誇她孝順,然後再問宣長昊要不要也分一點。雖然宣長昊多數時候都是拒絕,但偶爾也會說好,並稍帶著與項綺羅多說幾句話。
可是這一日,項烈司顯然無心這些瑣事,漫不經心地點了頭,卻並不接過那罐子湯,只再度向宣長昊催促道:“陛下,明守靖那事兒您到底怎麼說?”
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項綺羅不覺一愣,不由自主脫口問道:“父親,明家出了什麼事嗎?可我今早還看到他家的大小姐往宮裡來。”
按規矩來說她本不該插嘴,但此間並無外人,項烈司便未苛責,只說道:“此事與明守靖的女兒沒有關係。說起來,那個明小姐還是苦主。”說著,想起臘八那天刺客劫持時明華容臨危不亂的樣子,他不由嘆了一聲:“膽大心細,遇事不亂,倒是個難得的小丫頭,有那麼個爹,當真是可惜了。”
父女二人說話時,項綺羅仍然本能地在留意宣長昊的神情。卻發現父親在稱讚明華容時,他緊繃的唇角微微一鬆,眉心略一舒展,旋即又皺得更緊。
注意到這細微的表情變化,項綺羅心內再度一凜。因著之前極度的失望,她對明華容說不清是妒恨還是惱怒的那份心情也瞬間被催化到了極致。她按捺下翻湧的心緒,放下手內的湯罐,向宣長昊與項烈司分別分了一禮:“陛下,臣女告退——父親,我先走了。”
走出暖閣,項綺羅卻未立即離開,而是先向廊下侯立的一名侍衛打了個招呼:“莫大哥。”
莫邵是項烈司的貼身侍衛,雖然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行事卻十分老成。見到項綺羅,他面上微微一紅,旋即掩飾下去,說道:“屬下見過小姐。”
“莫大哥怎麼還是這樣生分,我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每次見了我都小姐小姐的。”項綺羅微笑道。她何嘗看不出莫邵的心思,卻覺得他不過痴心妄想而已。不過,她仍然對他十分和顏悅色,畢竟,莫邵雖只是個侍衛,訊息卻著實靈通。
當下也不待莫邵說話,她便又問道:“莫大哥,父親今日也是要在宮裡待到傍晚才回家麼?”
莫邵不敢直視於她,只盯著腳下那一方漢白玉磚面,略帶緊張地說道:“小姐,大將軍今日入宮只是臨時起意,否則也不會來得如此匆忙,應該不會待那麼久。”
項綺羅目光微動,口中卻說道:“太好了,父親應該會回家吃飯,母親要是知道了,必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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