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明違心的點點頭。
“很累吧,看你臉色蒼白,嘴唇發青,嚴重的缺乏睡眠,我今天興致很高,所以就起了個大早,親手打了豆漿,對熬夜很有益處的,要不要來一杯?”蘇菲熱情的招呼著。
黃天明有點受寵若驚,愣怔了一下,控制了對她的騰地升起來的感激之情,問道:“孩子呢?”
“昨天前半夜還好好的,一切正常,可是後半夜,發起了高燒,而且一直不退,天快明的時候去醫院看了醫生。”
黃天明嘆息似的說:“也不知道是誰得罪了這個老天爺,說翻臉就翻臉,本來就是大冬天,恰逢昨晚氣溫再次驟降,所以這人的抵抗力就差,尤其是小孩子,自然就容易被感冒所眷顧,現在還好吧?燒退去了嗎?”
蘇菲溫和的回答:“吃了退燒藥,打了屁股針,溫度降下來了,這不睡的都不曉得醒來吃早飯了,睡的太香就尿床了,剛換過被褥。”
“你不會又打他吧?”黃天明忍不住問了一句蘇菲沒有想到的話。
的確,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問這個,她還記得大聲逼迫孩子吃飯的時候,他衝牆壁砸過來的那一拳頭,本來,她都差不多遺忘了那事兒,可是被他這麼一提及,她就覺得多少有些尷尬。
“楠楠是個乖孩子,我再不會打他了,我要讓他知道,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最關心他的人……”說著說著蘇菲有些激動,話也不那麼流暢了,聲音裡還夾雜著憂傷的顫抖。
“你本來就是他的親人,幹嘛講的如此客氣,還以為我不知道嗎?”
蘇菲的臉馬上跟熟透的蘋果一樣,紅彤彤的。
黃天*想,自己快成一個老太婆了,哆哆嗦嗦不說還似乎讓人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自己也沒有說錯什麼話,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也許實話難聽。又想起他給自己看門的事情,心裡就過意不去,怎奈囊中羞澀,只能這麼虛情假意的說:“你看你,我知道你為了給我看門戶,連覺也沒有睡好,所以有點過意不去,不過早上的飯我請,現在我就下樓買去?想吃什麼早點,隨便點?”
黃天明嘴巴里這樣講著,可是心裡卻有點發冷,戰戰慄慄的。
“您太客氣了,要是不介意就請進來喝杯豆漿,反正我們也喝不完的。”蘇菲特意在稱呼前加了個“您,倒也有些熱情過度,甚至有些文鄒鄒的,使黃天明覺得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輩一樣。
黃天明望了一眼自己小小的廚房裡,一片灰黑色籠罩著,冰鍋冷灶的,覺得她的主意不錯,就毫不客氣的走進去了。自從那個冤大頭醒悟過來,瘋瘋癲癲,有時如同常人,有時候卻仿若精神病醫院的患者,不過,她好像一直在拿自己逗樂兒,新的時代,一切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是例外,雖說有了孩子,但是眼神裡,表情中仍然有一種不能隱瞞的清純和沉靜。黃天明拿她和那個安曉雲做了對比,忽然發現兩個人本來就不屬於同一個階層,一個是富家女人,一個卻是流浪他鄉的孩子他娘,跟自己的小孩兒相依為命,過著未來不詳,人生不詳的生活。
在她們的小屋子裡,同樣和他一樣簡單的傢俱,比他多了幾個小孩子玩的玩具,同呼啦圈一同掛在牆壁上的還有幾張孩子的照片被做成了日曆,日曆上用筆劃了很多小圓圈,小木床上,楠楠還在酣睡之中,睡覺的樣子亂七八糟,看的人心裡憋不住笑。忽然,在心底深處萌發出一種對她母子二人的憐憫之情。
黃天明報銷了三分之二的豆漿,又吃了她炸的鬆軟的油田,吃的飽飽的,心裡也沒那麼慌了,似乎也有力氣了,他張了張嘴巴,想要對她說點什麼的時候,有電話打過來了。
“趕快接電話。”黃天明說:“別驚擾了孩子。”
“不是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