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走百步,然而到百步時又期盼著繼續向前走上千步萬步,**總沒個盡頭。我也好,舅父也好,還有皇上,似乎身邊所有的人都是如此。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當初沒有選擇嫁給皇上更好?便不至於如今一團亂,一片冷。”
“皇上冷落你了?”司馬原試探問道。
司馬荼蘭一聲苦笑:“也算不上冷落。後宮就只有我和敬妃二人,他在斂塵軒的時間不比在浣清宮多,只是他……”稍作猶豫,司馬荼蘭壓低聲音,似是難以啟齒:“我和他之間只有那一夜,之後他再未碰過我,如今情形就好像我是個局外人,住在宮中,卻住不進他心裡。”
“天下多少女人想住進宮中還住不上,相比之下你已經夠幸福了。荼兒,別期盼皇上能對你一心一意,自古帝王多情、嬪妃多傷,能有子嗣立為太子保母子尊貴已是難得,你還想要求什麼?那蘇詩韻比你更早遇見皇上,且是皇上口口聲聲要痴心相守的女人,你看她現在怎麼樣?不是也無人問津嗎?”
“那是她自己選擇的,因著皇上娶了我,她一直有心結不肯原諒。”回想起多天前偶然遇見蘇詩韻時的場景,司馬荼蘭眼中湧出一抹悲憫,“敬妃本可以得皇上專寵,可她自打失去孩子後便神情恍惚,整日誦經拜佛,那日見她穿著單衣在御花園裡枯坐,整個人瘦了一圈,愈發楚楚可憐。”
突兀一聲脆響,司馬原手中茶杯落地粉碎。
慌忙叫人來掃走茶杯殘片時,司馬原趁機偷偷打量司馬荼蘭臉色,後者坐在一種一動不動,片刻前的急躁消弭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異樣的平靜。
司馬原心石高懸。
“我看過那孩子,眉清目秀、面板白皙,笑起來頗像皇上,讓人喜歡得緊。”等下人退出房間,司馬荼蘭又淡淡啟口,還不等司馬原接茬,刀子般尖銳的問題陡然提出,“哥,東宮那把火,還有易宸思的死,究竟和你有沒有關係?”
司馬原陷入沉默,沉默到司馬荼蘭盯著他的目光漸漸化為失望,手握遙國兵權的大將軍才顫抖著點了點頭。
她是他妹妹,他不忍心騙她。
司馬荼蘭臉色陡變,握拳重重捶在桌面上發出巨大聲響,短暫嗚咽卻比那聲響更加刺耳淒厲。
“哥!你怎麼這麼糊塗!你們害死的是易懷宇的親生骨肉啊,他怎會放過你和舅父?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江山故曲Part。48
杯盞裡,觥籌間,陰謀作菜,生死下酒,誰人笑裡藏刀說情義,又誰殺機暗伏嘆人心。
一桌珍饈菜餚沒動幾筷,倒是陳年佳釀下得迅速,從傍晚到深夜,整整兩壇杜家陳釀落入三人腹中,只剩空壇在桌下孤苦伶仃。
這是遙國將軍偶遂良的府邸,今日來的是他許多年來接待的第一批客人,而這兩位客人身份特殊,若是讓人知道這三人在一起喝酒,只怕帝都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流言談資數月都不會有所改變了。
“老夫早就仰慕沈國師少年英才,只是有些誤會在其中讓關係微妙不少,不然怎會拖到今日才借偶將軍寶地與沈國師把酒言歡呢?沈國師能賞臉駕臨實在讓老夫受寵若驚,來,這杯酒老夫再敬沈國師!”親自為沈君放倒滿酒樽,姚俊賢把自己的姿態擺得極低,滿面笑容全然看不出是早朝時不可一世的皇親國戚。
沈君放雙頰已經盡染酡紅,擺擺手,動作有些遲鈍:“不能再喝了。姚大人心意在下心領,這酒還是免了吧,再喝定要誤事。”
“哎,什麼誤不誤事的?沈國師終日替皇上操勞政事,偶爾休息休息放鬆一下也是應該的。”姚俊賢提起酒樽推到沈君放面前,自己則以袖遮掩仰頭飲酒,咂了一聲嘴,痛快長出口氣,“好酒!來,偶將軍也一起!”
偶遂良笑笑,半舉酒樽一飲而盡,眼尾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