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姜堯對這個時代一直懷有一種自信和自負。對他來說,眼前這些人不過是故紙堆裡的灰燼,思想陳舊迂腐,行動呆板愚蠢,這麼多年,也就遇到一個葉臻還算投緣。
他一直當自己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卻發現自己早就選擇了進入。他其實早就清楚自己的心,明知道危險,也一直有意無意地展露著自己身上的異常,試圖找到當年爆炸中倖存的同伴,弄清楚為何時空會出現裂隙,為何他們會來到這裡,也想繼續當年未竟的事業,在世界崩塌種族絕滅的邊緣,尋找一個或許不可能的出路。
明煙面不改色地刮掉了傷口的膿毒,接話說道:“趙九爺的情況本來沒這麼危險。有人給他下了毒,使得傷口急劇感染惡化。”她自然聽過陳崇緒的名頭,只是不知其內情,便沒有貿然繼續往下說,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君墨和君識都沉默了。他們本是天地間逍遙散客,不過是因為蕭凌夢和葉臻的關係才參與到這些事務中來。這些鬼蜮伎倆,他們素來不屑,只是想到上回與陳崇緒交手自己也沒落著好,不由有些不安。
姜堯從前見多了明槍暗箭,不過片時便憑著這隻言片語和一路聽到的傳聞拼出了事情本貌。他一邊想著這人心算計真是亙古不變,一邊又回想起這驚心動魄的兩天。
其實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天。初十那天凌晨,葉臻把君墨和君識丟在泗水百草堂,扯著一個夥計風風火火地就趕往了渝川。人手不足,姜堯一日都未曾得空,直到深夜才匆匆吃了口飯睡下,合上眼睛沒有一個時辰,影衛就帶著明煙的信趕到了。
送信的影衛都是無極閣中輕功絕頂之人,多帶他一個人也沒有影響速度。他倆若是按這個速度趕路,一路上不休息的話,十一日的夜裡就能趕到宣城。然而,他們還沒出益州界就被人團團圍住了。
姜堯很無語。對付他一個小醫生,為什麼要這麼大陣仗?他是會點拳腳功夫,但在這些飛天走地的靈脩者面前,他的手術刀磨禿嚕皮也不夠扛幾下的。他跟那雙拳難敵四手的影衛一起,被套了頭捆上了山。
一開始,姜堯還試圖記路,可他沒過多久就被繞暈了;影衛為了保護他受了重傷,更是一路都在昏迷。姜堯放棄掙扎,躺平想道,他自認樂善好施,也沒結過什麼大仇,在這裡能稱得上朋友的也就葉臻,不會是受了無妄之災吧?姜堯想著宣城那個拖不起的病人,還有身邊昏迷不醒的影衛,覺得有點無助。要是就他自己,死了也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到了地方,頭套一揭,為頭的人在上首椅子一坐,他倒是有點樂了。這不熟人麼?那天陳崇緒來百草堂看望許清源,這人是給他牽馬的。要易容,也不知道把自己骨頭挫挫平。他一面感慨著自己對危險的直覺果然不錯,一面又覺得自己還是保守了。他是真沒想到,這人居然看上他了,要重金聘請他去當私人大夫。姜堯心裡翻了個白眼,聘請?你們這裡的人管這叫聘請?
姜堯自顧思索脫身之計,卻不料外頭驚變,似乎是有人打了進來。那頭人帶著人匆匆離去,把他和影衛丟到了柴房裡。又過了許久,外頭交戰的聲音逐漸平息,有個人滿臉血地踹門進來,割斷了綁住他們的繩子。
姜堯瞧著那人有幾分眼熟,在腦海裡搜尋了半晌,一時叫不上來。
“敝姓洛。”洛逸扶著姜堯站起身,又把那影衛背在背上,“先離開再說。”
姜堯想起來了,這是鎮北侯的副將。又見他一身粗麻,是常見的土匪打扮,便猜到了他不多話的緣由,於是也閉口不言,只做不認識的樣子。待走到山下駐紮的地方,洛逸才拱手道:“姜大夫受苦了。”
姜堯聽他粗略一講,才知道他們並不知他在這裡,只是搜山尋找賊人據點,意外發現了影衛留下的新鮮的記號。他頓時感到十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