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
感覺到蕭瑤的視線,帶著黑帽的女人抬起臉,眉目豔麗而冷峻。
隔著紛揚落下的小雪,四目對視。
許久,蕭瑤嘴角微勾:“你來了。”
根本不需要任何證明,她知道,夏語冰會認出她的。這是她們之間的默契,她留下的那朵虞美人,便是一種無聲的約定。
夏語冰上下打量著她,以那種慣有的挑剔眼光。
“矮子。平胸。蠢貨。”夏語冰紅唇一動,吐出三個“惡毒”的字眼,“你怎麼佔了這麼一副殼子?”
夏語冰上前幾步,用她本來就足夠高,又穿了高跟靴的身高俯視著蕭瑤:“本來就夠蠢了,現在連身材都沒了,你還有臉活著麼?”
“喂!”蕭瑤額頭冒起青筋,“再人身攻擊我就翻臉了啊!”
“嘁!”夏語冰反手掀下黑帽,將所有的積雪都抖落在陸之燁的石碑上。
那低矮的石碑,原本就積攢了一簇尖尖的雪堆,瀕臨坍塌的邊緣。此刻被夏語冰這麼一加碼,碑上的雪全都塌了下來,埋住石碑的下半截,將刻鏤的名字都遮住了一半。
夏語冰早有預料的一步邁開,躲過了差點兒連她腳尖一起埋了的雪堆,還一副寬宏大量,將位置讓回給蕭瑤的模樣。
蕭瑤見她重新戴起墨鏡,相當不待見的樣子:“至於麼?人都死了,偏還要給他的石碑下絆子。”
蕭瑤也不嫌冷,盤腿坐在地上,用菊花的花枝撥弄了一下雪堆,然後將花插上去。
若是往年裡,她還會靠著這冰冰涼涼的石碑坐上半宿,時不時的說上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可那時候畢竟沒有旁的人。
更沒有個戴著墨鏡,裝看不見,卻存在感極強烈的暗示著“看你們兩個秀恩愛真是會瞎眼”的刻薄丫頭。
這麼個人戳在這裡,再傷感的氣氛都給她戳沒了。
只能慶幸,夏語冰對悼唁這傢伙提不起一點兒興趣,因而從來沒來過。
蕭瑤醞釀了半天情緒,怎麼都找不出往年的感覺,只好拍拍衣服重又站起身來:“走吧。別在這待著了。”
“我還以為,你會委屈的哭訴一場。”沒有外人,夏語冰嘲諷技能全開,“哎呀,我怎麼就把自己蠢死了……哎呀,我怎麼死了也不能和你團聚……之類的。”
“喂!”蕭瑤一邊走,一邊額冒青筋,“我像是會殉情的人麼?”
夏語冰涼涼道:“那可說不好。我每回聽到你的訊息,都覺得你又自殺未遂了一回……哦,這回不是。恭喜你,終於作死成功了。”
話說得難聽,可……也確實沒什麼好辯駁的。
過去她所在的貪狼部,對於秦衣所提交的軍事報告,多半有兩種評價。一是表揚她以奇險制勝,二是批評她太貪功冒進。
看似相對的觀點,核心其實都是一致的。
說起來,她算不上是一個好將領……即使她所帶的部隊,從來傷亡率就不高,又屢次因奇制勝,獲得表彰。
作為一個總是撇開下屬,兼職斥候、衝鋒、主力、斷後等多項職能,熱衷發揮個人英雄主義的指揮官,她居然升到了上校才弄死自己,也是挺神奇的一件事情。
因為成績斐然,自然升得也快。但,自己的頂頭上司也說過,如果她的破毛病再不改,即使運氣再好,她也不會再進一步了。
無他,華夏聯盟的軍事防禦,總不能交到一個賭徒手裡。
蕭瑤從沒打算去死,可也從沒怕過去死。
她只是沒想到,她遇見了一隻白眼狼,輸了個傾家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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