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戰後,又接連經歷了和尚原(今天的寶雞西南)、饒鳳關(今天陝西石泉西)、仙人關(今天的甘肅徽縣境內)三次規模較大的戰鬥。宋軍利用西北多山地的特點截山據嶺、積極防禦、主動出擊,最後以少勝多。
反觀師老兵疲的女真軍不僅未達到佔領四川,控制長江上游的計劃,有生力量反而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殺傷。而偽齊卻已經在守備空虛的長江中游襄漢地區得手,實際上就意味著趙構政權賴以生存的長江天險上被開啟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對於南宋而言,等於在其肌體里長了一個隨時癌變的腫瘤,對於金廷,則出現了一個升值空間很大的商機。筆者認為,這時女真軍應當及時調整戰略部署,調遣主力部隊從相持不下的西北地區弛援長江中游,鞏固、擴大戰果,將以江蘇、浙江為根據地的南宋政權徹底壓縮在長江下游。例如:岳飛在北伐前夕的上書中,就表現出了對西北地區金兵可能取道襄陽,與偽齊部隊會師南下的擔憂。然而,與南宋政府全力以赴的支援大相徑庭,女真軍卻僅僅派出了一支偏師、二流“名將”作為外援應付了事,主力部隊仍糾纏於久攻不下的川陝地區,幾乎形如壁上觀般地坐視岳家軍將襄漢地區作戰能力較弱的偽齊部隊逐一擊破,致使戰略上的絕對優勢在數月後化為烏有。
岳家軍收復長江中游的戰果雖然輝煌,然而,卻未列入“南宋中興十三處武功”。筆者認為,造成這個現象,主要有兩個原因:
1.政治:岳飛以後成為了身敗而名不裂的*。如果過多地渲染嶽王的名將風采,將會使以堂堂正朔而自居的“中興之主”趙構感到難堪。
2.當時岳家軍的作戰物件是戰鬥力較弱的偽齊軍,而非剛勁有力的少數民族同胞——大金鐵騎。
3.當時的宋、金兩國並未完全意識到收復長江中游的重要戰略意義。
收復襄漢六郡雖然未被列入十三處武功,從影響力的角度甚至還不能與雖敗猶榮的血戰黃天蕩相媲美,然而,它的戰略意義,很有可能超過南宋中興十三處武功中的任何一場勝利,其重要性將在以後的歷史中得到充分證明:
金兵雖然曾經幾度南下,但卻始終未將突破長江中游的防線作為重點,這是戰略上的重大失誤:
1)西線四川、陝西一帶本為四塞之地,有山河險阻,易守而難攻。即便偶然得手,在短期內也很難站穩腳跟。
2)東線的長江、淮河之間,水網交錯縱橫、地域廣闊,而以平原野戰而著稱的北方騎兵極易陷入欲戰不能、欲罷難休的尷尬境地。
3)中線的長江中游一帶,依託於長江天塹,可與各個戰場保持有機的聯絡。一旦被來自北方的雄師攻破。長江以南政權將陷入到一種被攔腰截斷、首尾難以相連的境地。
而且,戰略上講究對“恃其所長,攻其所短”。西線的山河險阻、東線密佈的水網,都極利於發揮漢族軍隊傳統的作戰優勢。所以,做綜合的比較,長江中游地區,是長江以南政權最大的軟肋。而江北漢水之畔的襄陽,則是沿江防線的核心,一旦被攻破,北方的軍隊沿著漢水直入長江,即所謂的“浮漢入江”。
收復襄、漢地區對於岳家軍的重要歷史意義:
1.岳飛在之後不久,榮升為“節度使”——這一武官的最高榮譽稱號,成為南宋朝歷史上“建節”時最年輕的軍事將領,完成了從勇冠三軍的驍將到運籌帷幄的軍事統帥名將這一質的跨越。
2.長江沿線的湖南、湖北地區從此成為了岳家軍的基地,拉開了披荊斬棘北伐戰爭的序幕。
可以說,岳家軍是在1134年收復襄陽等六座重鎮後,才真正成長起來,中國歷史的詞典裡也才真正有了“岳家軍”的概念。然而,等待這隻民族之鷹的,不僅僅是藍天、大海,更有那激流、險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