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著一大群孩子,探頭探腦,唧唧喳喳。
阿菊挎著籃子遠遠看了很久了,不敢靠近,卻又忍不住好奇,終於一步一步慢慢捱了過去。
門口豎著一個木架,上面掛滿了各種用玻璃做的東西,有花有人物,有小鳥小兔子,還有許許多多說不出名字的東西,在陽光下晶瑩剔透,五彩斑斕,陽光透過玻璃,把圍在架子下、孩子們的臉兒手兒照得五彩繽紛。屋裡還豎著許多架子,放著杯盤瓶子等更大件的玻璃貨色。
曼努埃爾圍著圍裙,手裡拿著不知什麼東西,一邊照看著火爐,一邊大聲笑著,做著鬼臉,招呼著門外的孩子們。
孩子們看來已經和他混熟了,一點也不怕他的怪樣,吃吃地笑著,交頭接耳地不知嘀咕些什麼。買,他們是不會買的,這些多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不會有閒錢來買這些無用的玩物;走,卻又不捨得,隨便哪個地方,十個孩子裡,只怕倒有九個,會喜歡這些亮晶晶的稀奇東西。
“啪!”曼努埃爾手中的東西突然掉在地上,連最膽大的孩子都嚇得退後了幾步。
南蠻人渾然不覺,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門外,一轉不轉。所有人的眼睛都隨之轉去,於是每一雙眼睛都看向了阿菊,而滿臉通紅的阿菊卻把一雙眼睛看向了地面。
南蠻人那雙穿著皮鞋的腳一步步地進入了阿菊的視野,孩子們不再喧譁,自動讓出一條路來。阿菊更窘了,死死低著頭不肯抬起。
曼努埃爾歡快地大聲說著南蠻話,阿菊不懂,大家都不懂,但看得出來,南蠻人很激動。
他突然單腿跪下,雙手高高捧起。低著腦袋的阿菊一下子就看見了他那張異族人燦爛的笑臉,和他高舉過額頭的,一朵鮮紅的玻璃花。
那朵花足有碗口大小,幾層花瓣透著晶瑩的光芒,陽光透過,南蠻人的身上、臉上、地上,一大片殷紅。
阿菊的腦袋登時一片眩暈,花朵的光芒讓她張不開眼睛,可耳朵裡卻隱隱聽見周圍更多的嘈雜之聲。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不僅僅是孩子們。
“不、我不可以要的……”阿菊半晌才驚惶地低聲說道,羞得連頸子都紅了。她不可以要的,她知道,雖然,那朵花真的很美。
曼努埃爾蹭前一步,揚起頭,大聲說著什麼,把雙手舉得更高了。
“啪!!!”
花碎光散,殘紅灑滿了南蠻人的頭上身上,撒滿了他眼前的地面。
金太郎手握一根木棒,站在女兒的身後,渾身上下,酒氣沖天。鐵一郎站在一邊,怒目圓睜,緊握著斗大的雙拳。
阿菊如夢初醒,退後一步,師徒兩人一齊護住了她。
南蠻人驚惶地站起來,退了幾步,喃喃地辯解著:“請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鐵一郎緊緊摟著阿菊的腰,金太郎舉起木棒,一步步地逼了過去。
圍觀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隨著那根木棒轉動。
曼努埃爾一邊徒勞地辯解著,一邊一步步地後退,一個趔趄,絆在門坎上,一**坐在地上,人群又是一陣騷然。
金太郎一大步跨到門前,高高舉起了木棍。
阿菊驚魂甫定,剛剛睜開眼,此時又嚇得把臉埋向鐵一郎的胸膛。鐵一郎一把攬住她的頭髮,眼睛緊盯著門口。
木棒突然凝在半空,屋裡,藍色的火焰無聲地跳躍著;屋外,幾十雙閃爍不定的眼睛。
金太郎用半含醉意的眼神,掃視著屋內。半晌,“!當”一聲,把木棒重重甩在地上,轉身拽過女兒和徒弟,頭也不回地走了。
人群一下子呆住了,很快就散得一乾二淨。只留下曼努埃爾兀自坐在地上喃喃不止,伴著屋內火焰“呼呼”的跳動。
夕陽灑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