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可我把鑰匙丟了,正等著父親大人配了送來,我這就催他老人家快點兒,您幾位先喝茶,真正上好的珠茶(1)呢!”
“胡說!”達烏達胖手一揮,險些兒弄翻了茶水:“鑰匙丟了,誰信?是怕我們看見些什麼,不敢開罷?”
哈桑一疊聲叫起屈來:
“真主在上,穆斯林是不能說謊的,若不是真的丟了鑰匙,大白天鋪子裡那麼多生意不忙,我哪兒不待,待在這又遠又荒的倉庫作什麼?”
幾個老者一時語塞,傑烏魯卻跳了起來:
“算了罷哈桑,你也就欺矇爸爸們心善,卻瞞不過我,你開不開?不開我們幾個兄弟就動條石砸了!”
哈桑雙臂抱在胸前,微微一笑:
“好,傑烏魯大哥,你要砸,就先從我胸膛砸起。”
他一面說,一面往前跨了幾步,他跨一部,傑烏魯便退一步,腳下一絆,險些撞在自己摩托車上:
“你、你別以為我真不敢砸,哼,我看,你的心裡,八成裝了魔鬼了!”
“誰說別人心裡裝了魔鬼?”阿爾哈只清亮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這是一個穆斯林對另一個穆斯林該說的話麼?”
眾人愕然,不由地自動讓開一條甬道,讓阿爾哈只徑直走到庫門前,傑烏魯更是噎得說不出半個字來。
“傑烏魯!不許這麼說,沒點兒家教!”達烏達狠狠瞪了侄兒一眼,旋即轉過胖臉笑道:“阿爾哈只兄弟,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待會兒我教訓他——話說回來,這心裡邊沒有魔鬼,難道庫裡邊也沒有?”
阿爾哈只抹一把額上汗水,端起一盅茶飲盡,這才悠悠地道:
“達烏達大哥,這個你我兄弟心裡有數,你庫裡有的,我庫裡自然有;你庫裡沒有的,我庫裡自然也沒有,是不是魔鬼,那得安拉說了才算。”
達烏達又是一呆,身後幾個老者卻不由地交頭接耳,連連點頭。是啊,做埃拉吉這麼久,政府條文又這般繁瑣,誰的庫房裡,沒有些見得人情、卻見不得王法的貨色呢?
“我說的不是這個!”達烏達很快緩過精神,大聲喊道:“兄弟們同行公議,這卡諾城,巴扎裡不能有外國人的鋪子,巴扎外不能有外國貨的倉庫,你這個哈只是怎麼做的?這個”
“我是怎麼做的?”阿爾哈只反問道:“巴扎裡的商店,不還是我阿爾哈只的?這庫房的鑰匙,不還在我阿爾哈隻手裡?”
“算了罷阿爾哈只爸爸,”人群裡,一個年輕的聲音:“有人都看見了,您這倉庫,早就暗地借給了那個中國女人,裡面的中國破爛,大概早已堆滿了罷?”
阿爾哈只愕然轉身:
“有這事麼,哈桑?”
“安拉在上,絕沒這事,再說我鑰匙什麼時候丟了都不知道,怎麼能進貨呢?”
哈桑連連搖頭,一臉的惶恐。
“也許阿爾哈只兄弟真不知情,給那不肖的兒子蒙了,不管怎麼說,這個好機會絕不能白白錯過,哼。”想到這裡,達烏達緩和了一些語氣:“兄弟,不是我們幾個不相信你這個哈只,只是一來這事關係重大,二來我們這麼多人大老遠跑一趟也不容易,不親眼進去看看,我們老兄弟幾個不說什麼,晚輩嘴裡怕也不好聽呢。”
“開門,開門!”
傑烏魯等幾個年輕人,一面拍手跺腳,一面齊聲鼓譟起來。
“真的要開?”
“要開。”
阿爾哈只不再說話,從大袍裡摸出一串鑰匙,拋給傑烏魯。哈桑一邊解釋著:
“塗黃色的開上面,綠色的開中間,白色的開……”
“別羅嗦,我自己不會試麼?”
傑烏魯一面不耐煩地嘟囔著,一面咬牙切齒地開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