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紋看著落山的太陽, 屋子裡頭逐漸昏暗了下來,周圍的同僚們翻出昨日還未燃盡的蠟燭點上。
過去蠟燭只有宮裡頭的人以及一些世家貴族才能用得起, 他們這樣的工匠只能點著油燈, 後來那些學習陛下化學之術的人折騰石油那東西有新進展,搞出來石蠟之後,蠟燭就成了大眾都能用得起的東西了。
但蠟燭帶來的光明還是很昏暗,而且這火光也很容易出事, 即便他們一直都很小心, 還有好幾次出過事情, 燒了不少檔案器具, 讓人捶足頓胸。
在昏暗的燭光之下,仲紋書寫著各類文字計算各類資料都感覺有幾分模糊。
摘下戴著的眼鏡, 仔細擦拭一番後重新戴到臉上, 這種模糊的感覺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仲紋抬頭看了眼燭火。
是不是可以改造這燭火?仲紋開始琢磨起來。
仲紋過去只是隸屬於工部的一名工匠,身份卑微,但現在不是了。
陛下成立了科研院後,仲紋也和其他朝中大臣一樣有了正兒八經的官身,並且因為陛下對工匠之事的倚重,他們工匠的地位也不再是位處末端,如今隱隱已經有要和士人齊名的姿態。
畢竟現在匠人所學之事, 無一不是天子著書,進行深入指導。
那些做官計程車人有哪個有這樣的待遇?他們這些匠人才是真真切切的天子門生!
而科研院陛下所給出來的定位, 就是用他們的技能去解決天下人所遇到的困難。
說是這麼說,不過他們科研院之中遇到的困難幾乎都不是天下人提出來的,而是他們陛下提出來的就是了。
如果白天的時間能更長一些就好了。
仲紋年事已高, 對於睡眠的需求也少了,入夜後受限於燈火不能繼續鑽研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想要改造燭火這事他已經做過很多了, 可還是和白晝完全不能比擬,沒等他這次的思考有什麼靈感,他的學生帶來了朝中其他官員那反饋過來的需求。
仲紋接了過來後,沒有急著開啟而是揉了揉自己額頭,知道自己接下來血壓又要提高了。
天下所有的乙方,在看到甲方提過來的需求,很少沒有飆血壓的時候。
果不其然仲紋看著那份需求文書,看一條罵一條,一份份的駁回,深切問候了提需求的官員腦子,尤其是仲紋發現這次提回來的某條內容是那麼熟悉。
仲紋把文書往桌上一拍:“探海侯在想些什麼,我不是已經駁回了這個要求兩次了,他怎麼還提這個事情,哪有可能有器具能夠幾天時間,就能從南澳郡那邊傳遞到京都城的?就是南澳的風,都要大半個月才能吹到京都城。”
學生聽見仲紋的話語,遲疑了番,想起探海侯原晏那邊傳遞過來的訊息,那些不方便落在文書之中的內容,咬了咬牙,還是頂著自己師父對自己發火的風險對著仲紋說道:“探海侯說,陛下創立科研院的宗旨就是要把所有的不可能變成可能,這通訊時間的問題很重要,科研院這邊哪怕不可能也要去做。”
“南澳郡那邊太孤立了,現在有陛下在,有他們在,南澳還會是大邵的領地,但若是年年歲歲大邵的政令來回都要好幾個月,完全沒有任何時效性可言。”
“南澳若是有什麼災厄,需要朝廷救助,或許要過上半年後才能得到支援,屆時又有什麼用處?如何能讓南澳這邊對大邵不生二心?”
“探海侯說這樣的問題也不僅僅是南澳,現在大邵如此龐大,最遠的地方車馬來回或許都要一年有餘,前朝諸王之亂正是京中政令無法下達地方,各王獨自為政,百姓只知王爺,不知皇帝的結果。”
“過往大邵各郡府盤踞地方為惡,剋扣應繳稅糧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