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蓋俊看到數萬具橫陳戰場的屍體,便知死傷不會小了,可聽到具體傷亡人數,腦子還是“嗡”的一聲,眼中白花花一片,平民傷亡不算,僅士卒就陣亡兩萬餘人。他低估了鮮卑人,但他不後悔強逼馬騰與敵野戰,馬騰若躲進城中,那死的就不是兩萬人,而是十萬,乃至更多。
張繡抬頭看了蓋俊一眼,最後道:“麻奴戰死了。”
蓋俊平靜地點點頭,一道哀傷劃過眼眸,麻奴是最早跟隨他的人,對他崇拜有加,忠心耿耿,蓋俊自然不能虧待了他,去年破先零偽王野利時賞賜給他數千騎,上萬的部民。沒想到福還沒享幾天就走了……
不久前陳彪陣亡,今又聞麻奴戰死,而郭銳也命在旦夕,最近這是怎麼了?
蓋俊目光一凝,鮮卑遲遲不見退走,反在整頓陣型,看樣子似乎還要再戰一輪,是為了鮮卑大王和連之頭嗎。別看他帶著兩萬騎氣勢洶洶而來,真正精銳能有三千就不錯了,約**千人堪戰,另外萬餘人不是收攏的戰場敗卒,便是拉來壯聲勢的,中看不中用。
不等蓋俊率軍與步卒會合,鮮卑轟然而動,分出數千騎咬住步軍方陣,另外兩萬騎一瀉而下。這時候萬萬避不得,蓋俊將精銳堪戰之士放在前方,轟然撞上。一瞬間隆隆馬蹄聲被驚濤駭浪般的喊殺聲取代,矛矟如林,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鮮卑久戰之旅,而漢軍則是遠來之師,雙方半斤八兩,彷彿兩條傷痕累累的長龍糾纏扭打,血氣瀰漫四周。
馬騰步軍方陣前有車數千乘,床弩上百,他抽調出一半置放到右翼,同時全軍轉向右方。鮮卑數千騎呼嘯而至,試圖攔截,漢軍數十架床弩、蹶張弩、手弩、弓箭齊,數以千計的箭鋪天蓋地砸進鮮卑騎軍,衝在前方的數百騎幾乎沒有一個完好的,眨眼間,箭矢又至……
兩輪箭雨掠走上千人性命,置鞬落羅腦門冒出大滴大滴冷汗,急忙後撤數百步。
馬騰冷笑一聲,指揮大軍穩步推進。
置鞬落羅又嘗試起一次衝擊,再折數百人,便學乖了,繞到漢軍後背,不過收效仍舊甚微,還搭上近千傷亡。
漢軍方陣井然有序的的拐向城東,與蓋俊一道,對鮮卑人形成合圍。
“不是我不幫你們,是幫不了啊。”置鞬落羅嘆了一口氣。詢問東部幾個大人是否願意和他一塊回草原,置鞬落羅、那加陰森的眼神絕非裝出來的,東部幾位大人相信只要他們敢搖頭,兩人必會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忙不迭同意。
置鞬落羅鬆了一口氣,能不殺自然是不殺,數千騎後軍變前軍,絕塵而去。
中部鮮卑大人柯最又驚又懼道:“置鞬落羅、那加跑了漢軍圍上來了”
闕居怒罵道:“混蛋這兩個無恥的膽小鬼,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柯最道:“現在不是大罵的時候,該怎麼辦?”
闕居氣道:“難道還能繼續戰嗎。快,從東邊撤離戰場。”
“嗚嗚……嗚嗚嗚……”撤退的號角聲響徹漸漸昏暗的平原,殺入漢騎軍陣的鮮卑大軍開始向左旋轉,破圍而出馳向東方。
“勝了、勝了,勝利了……”漢軍數萬將士扯著嗓子嘶吼。
蓋俊一直繃著精神,稍稍放鬆便立覺眩暈,伸出手按住太陽穴揉按。
張繡問道:“府君,是否追擊?”
蓋俊用兵歷來是猛衝、猛打、猛追,從來就不懼對手困獸猶鬥、狗急跳牆,但這次他搖頭了。鮮卑人敗而不亂,尚有萬餘騎,他們之所以撤退是懼步卒合圍,若是單靠目下騎兵追上去,鮮卑人未必害怕,說不定還會掉頭回擊。他此時不追不代表放過鮮卑人,鮮卑人犯下的罪行死十次都不夠。
蓋俊帶著騎兵同漢軍步卒會合,而後單騎馳至中軍帥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