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世紀。等到他終於滿身大汗地回過神來時,那股來自克洛德的力量已經真正地煙消雲散,而他身上的傷口也再也感覺不到疼痛,只剩下了一道道刻骨猙獰的疤痕。
艾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等他想出個什麼結果,頭頂的蓋板便被人開啟了。艾斯立即撤除了幻象,抬起頭來。頭頂傳來了低聲交談的聲音,緊接著火紅的燈光便透了進來,一個人影提著風燈拾階而下,蓋板隨機又被人蓋上了。
遮到腳面的黑袍、做工精良的靴子、緊緊遮住樣貌的風帽……克洛德這身打扮就彷彿來自地獄裡的一道魘影,虛幻到讓人無法相信真實存在。
啊……用不著去想究竟是怎麼回事了,罪魁禍首已經來了。
艾斯撐起手臂,坐了起來。他打量著克洛德,而克洛德也從風帽下面一直打量著他。風燈的光芒投射|到四壁上,分不清形狀的暗影在青苔中跳躍著。因潮|溼而聚集的水滴從拱頂落下,濺到水窪之中,發出穩定的“滴答”聲。
克洛德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呢……是因為得知他即將死亡後產生了愧疚,還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前來俯視失敗者的悽慘?
如果真的是他一手導演了巡邏兵的出現,把自己送進了監獄,那就只能證明他恨不得自己去死。這兩種可能無論哪種,都只能去證明他的心腸究竟硬還是不硬而已……可是假如他也沒能料到忽然發生的變故,之所以逃走只是不想被人抓到行蹤而已,前面的所有猜測就要被全部推翻了。克洛德究竟是敵是友,是想放任自己的死亡還是想救自己出去,可就不好說了。
……而假如真是這樣……無論他想做什麼,現在出現在這裡都只能證明一件事——他在乎自己。
艾斯微微垂下視線,掩飾住心中的興味。聯想到之前的視線,他究竟是因為恨而在乎,還是僅僅是出自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在乎呢……?
瞳孔危險地收縮了一瞬,艾斯聲音低沉、語氣虛弱地開口道:“你來了,克洛德。”
克洛德的身影微微晃動。他走下一級臺階,卻仍然遠遠地站在石階上,靜靜地凝望著艾斯。
“看起來你好像並不想這樣面對我。”艾斯低聲笑了起來,又像是牽動到身上的傷口一樣,笑了一聲便緊緊地皺起眉,輕微地咳嗽著。克洛德不禁又向下走了一步,卻又頓住腳步,半晌才輕聲道:“您可以稱呼我為教士。”
“教士?”艾斯保持著舉拳掩在唇邊的姿勢,抬眸看著他,“那麼,您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仇恨,還是因為“父愛”呢……艾斯感到有火焰在血管裡灼燒。他抑制住自己直接問出來的衝動,等待著克洛德的回答。
也許趁著今天……有些問題,他可以得到答案了。
克洛德又沉默了,許久才道:“您知道您很快就要被處死了麼?”
“有多快?”
“明天。”
艾斯再次笑了起來。他目光中多了些許玩味,放棄了之前虛弱的姿態,挺直脊背坐了起來:“哦?國王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嘛……那麼您來這裡幹什麼呢?告訴我這個不幸的訊息?還是說……”他伸出舌尖,緩緩舔過下唇,“他們認為……這種時候,我需要的不是一餐斷頭飯,而是一名……教士?”
克洛德顫抖了一下,走下了最後一級臺階:“這麼說,您準備好去死了?”
“死?”艾斯重複了一遍,輕聲道,“不。我有個問題要問您,您可以回答一下嗎?”
“您問吧。”克洛德嘆息一般地道。
“我很好奇,教士,”艾斯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克洛德,“我從有記憶起,就一直被人告知自己是被人拋棄的,我的父母是法國人,可是他們卻不願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