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她全身都在輕顫,她竭力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尖利的指甲刺入掌中,磨得鮮血淋漓,也絲毫不覺。
“先帝的旨意嗎?”
她咬牙冷笑著,皎美高華的容顏也隨之蒙上一層黯青,上的肌肉,隨之微微扭曲著,她被妝容掩飾的蒼老,在這一刻暴露無疑。
“太后,這是先帝的旨意,您受了這場驚嚇,還是先回昭雲宮休息吧!”
秦喜上前恭敬攙扶道,亦是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太后並不領情,彷彿見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將他的手甩開。
“什麼先帝旨意,分明是偽造的,皇帝不忠不孝,竟敢弒母,居然還假託先帝名義。”
她語調悲憤,神情之間鬱郁含冤。
宸宮 第六卷 第二百零二章 隕落
從將士中爆發出一陣微微鼓口聲,晨露微微冷笑,開口反駁道:“那道旨意,原本是先帝交給惠妃秘密收藏的,當時訊息走漏,惠妃宮中一連遭到她幾波刺客的急襲,她情急之下,只能將聖旨交給林鄺保管。”
“之後惠妃就因病急薨,秘旨就一直留在林鄺手裡。”
晨露最後道:“然後朝廷就從他手中繳獲了此物。”
“林鄺是我家門敗類,他的話也可相信嗎?!”
太后冷笑著,仍是冠冕堂皇道。
王沛之望定了她,幽然吐出一句,“那一年先帝與你爭執,錯手將一道卷軸擲中你的手腕。”
太后的臉色頓變,只聽王沛之繼續道:“你並沒有細看內容,其實那便是這道聖旨,那次你的手腕被木軸砸傷,在這道聖旨上留下了一滴血。”
太后面色越發灰敗,腕間的翡翠玉鐲碰撞著牆角椒壁,發出冷冷之聲。
“你的手腕,現在還有一塊淡色傷疤。”這一句如離弦之箭,挾著銳利的嘯鳴從太后心間射過,她不知是驚是怒,全身都籟籟輕顫。
在場眾人都是男子,晨露使個眼色,秦喜大著膽子上前,惴惴不安道:“太后娘娘恕罪。”
他揭起太后的羅袖,在雪膚之上赫然見到那塊疤痕,果然是分毫不差。
太后也不反抗,只是失牆佇立著,說不出的孤單蕭索。
血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玄色緯衣上重重團了本色暗花與金紅纏絲繡。
雖然眼角有淡淡細紋,卻仍遮不住那份皎美高華。
“沛之,你為何要如此待我。”彷彿已痛絕心肺,她低低問道。
平日幽深平靜鳳眸中宛如盛了兩團火焰,灼熱而淒厲。
“阿媛,你不能再這麼錯下去了。”王沛之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隱忍的哀傷。
“我可以為你去刺殺政敵,可以為你隱憂避世。但你卻仍不罷休,你要廢黜今上,讓未出世的幼兒即位,她讓你繼續垂簾聽政,九州天下被隨心所欲,卻又要置蒼生黎民於何地!”王沛之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顧四周眾人的低譁,只是凝視著太后,目光沉痛決絕。
“夠了。阿媛,罷手吧!”他溫柔的,寧靜地喊著她的閨名,再一次懇勸道。
太后低低冷笑,目光中混合著強烈愛憎,“你說得真是輕鬆。”
她笑得溫柔悽楚,“我自十九歲伺奉先帝,到如今已經二十六年了,夜夜夢迴,有哪一夜睡得安寧,你真以為是我戀棧權柄,慾壑難填嗎?!”
她眺望著重重的宮闕飛簷,輕輕的,字一句道:“這帝闕千里,玉座珠簾,一旦擁有,便再不能失去,除非是……”
她微笑著,輕輕吐出那個天地間最可怕的‘死’字。
王沛之悚然心惻,正要開口,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道利芒。
“小心!”
他飛身撲去,間不容髮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