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住在這裡的人,都是要從這個站臺進出的。他們從我身邊走過,有的是年輕的夫妻告別,有的是年邁的父母迎接歸來的子女,有人衣錦還鄉,有人再也沒有回來。那麼多的故事啊,要一起消失咯……”
年老的樟樹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中,馬荊棘和白初一都不說話,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邊,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著那些過往的故事。夕陽漸漸落到了天邊,晚霞幻出了無數絢麗的顏色,夏風帶著獨有的奧熱氣味吹起草浪陣陣……地平線的分界慢慢模糊起來,馬荊棘望著天空中緩緩流動的雲彩,心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安詳,隱秘的快樂著……她想,真好啊,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如果她永遠都能和他看到一樣的景色……那該有多好!
然而這份難得的靜謐,很快就被不遠處傳來的兩個聲音打斷了——
一個平時應該溫潤美好此刻聽起來卻有些尖銳的女聲怒氣衝衝的說道:“你不是說看到小樂往這個方向跑了嗎?為什麼找不到人?”
另一個男聲顯得冷靜一些,說的話卻很不留情:“我在開車,看著小樂的應該是你,怎麼人不見了反倒來問我?”
女子這一回反倒不發怒了,沉著聲音冷笑:“宋陽,有時候我真懷疑小樂不是你兒子,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冷血的話?”
爭執的聲音打斷了章爺爺的回憶,馬荊棘忍不住回頭看去,兩幢辦公樓之間,沿著那條高高低低的小土路,正走來了一男一女,女子身材高挑豐滿,穿著裁剪合體的素色長裙,戴著幾乎蓋住半張臉的褐色太陽鏡;而男子則白皙俊秀,下顎的線條柔和好看,只是唇角緊抿,看起來並不高興。
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夫妻,馬荊棘想,並且是不太和睦的一對夫妻……
站臺 63.二
那對看起來像是夫妻的男女也在下一刻見到了一溜兒坐在香樟樹底下的三個人。在他們眼裡,這樣的組合大概很是奇異,祖孫不像祖孫,情侶不像情侶,卻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聊天,看起來還十分悠閒。
女子伸手摘下太陽鏡,朝他們走近了幾步:“請問,你們剛剛有沒有見到一個小男孩從這裡經過?大概三四歲的樣子,剪著西瓜太郎的頭。”
老樟樹輕輕的嘆了口氣,啪嗒啪嗒的抽著菸袋搖頭,白初一保持沉默,只有馬荊棘很好心的回答:“沒看到呀。姐姐,你們在找兒子嗎?”
“是啊。小樂太調皮,才一下車人就不見了。”女子朝她點了點頭,一眼看到身後的男子正掏出打火機點菸。立刻皺起眉頭道:“宋陽,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要戒菸,你怎麼還是不聽?要是……”
“胡琦你能不能少說兩句?”他用力的合上打火機的蓋子,濃黑的眉也蹙了起來,“成天不是抱怨這個就是不滿哪個,看我不順眼可以直說,你累不累啊?”
她不禁為之氣結:“是你看我不順眼才對吧?當初結婚的時候你就不順意,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提出離婚,非要等到小樂這麼大了才說。你……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責任心?”
叫做宋陽的男子不禁有些煩躁,將剛剛才點燃的煙一下子掐滅了,說道:“胡琦,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提出離婚,並不是因為當初那件事,而是因為你已經變得不可理喻!”
她緊緊的攢著手掌,似乎這句話戳到了她的痛處。她忍不住冷笑,眼中卻綴著點點淚花,強忍著咬牙:“說的可真好聽啊!宋陽,別以為我不知道,張曉雯回來了是不是?你敢說你沒有和她聯絡過,你敢說你沒和她見過面?”
“同學聚會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同學聚會?我也是同學,怎麼不叫我聚會?”她那溫潤美好的嗓音又變的尖銳起來,“宋陽,你別自欺欺人了!當初要不是張曉雯提出分手,你又怎麼會喝成那個樣子?怎麼會喝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