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後,就將剛剛會議的發言大致的敘述了一遍,劉一彪喝了口水說:“河有多深,鱉有多大,集資不是不行,我看不樂觀……”
“老劉,不集資,你能指望縣上給拿多少錢?反正鎮上沒錢。”
劉一彪沒理會王茂強,撇嘴說:“會哭的娃有奶吃,你說集資,眼下公路又出了問題,那一段是縣道和鄉道結合路段,修路又是一筆錢,怎麼解決?再集資?劉書記,鎮上的財政怎麼樣,你最有發言權,你說說。”
劉奮鬥聞言卻不吭聲,胡德銓說:“老劉來晚了,大體的意思是能集資還是要集資的,然後再向縣裡要,鎮上沒錢嘛,不然,學生就要在露天裡上課了。”
焦一恩知道,胡德銓和王茂強意見一致,劉奮鬥是說過鎮上不能讓學生們在露天地裡上課,但是並不是說一定就讓學生在露天地裡上課,起碼眼下暫時就不會這樣,但是胡德銓和王茂強一唱一和的,卻將集資說成了一種勢在必行,彷彿已經是集體決議。
楊樹明去了哪裡?
之前鎮上中心小學集資那會,劉依然還在,劉依然是支援的,至於那次大部分集資款的去向,這會已經不言而喻,那些錢未必就是全裝進了劉依然和廖文志的口袋裡,現在如果馮喆要解決問題、要集資,能不能搞來錢不說,半間房的老百姓恐怕都會認為這個新來的年輕書記和劉依然沒有什麼區別。
人心散了,很難再聚集。
那胡德銓和王茂強為什麼要一心促使馮喆走集資的老路呢?他們真的認為馮喆就會人云亦云,或者馮喆就會跟著他們的意見走?
假如馮喆看不到這一點,這個書記就只是一個擺設了,那馮喆是不堪一擊的嗎?
不對。
有些人明知集資難度太大不可行,他們希望、也一定要馮喆向縣財政張嘴了,他們就是想看馮喆的笑話,縣上裘樟清是不會對馮喆的處境置之不理的……
可是縣財政的情況又怎麼樣呢?半間房河灣的硝酸銨廠爆炸僅僅就是造成了三人死亡幾十人失蹤嗎?那只是報紙上的片面之詞罷了,真正的真相是絕對不能向外界透露的,而想要封住郎朗之口,想要湮沒風聲乃至阻止防不勝防的上訪行為,只有用金錢去堵,只有用數不清的人民幣去讓悲憤卻容易在實際利益面前屈服的人鴉雀無聲。
再有,博望集團塌方式的經濟大案將梅山究竟多少人都牽扯進去了?逮捕一個博望集團的董事長到底有多大作用?那隻能是給可憐的遲到的正義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也是一片讓梅山民眾閉嘴的遮羞布。
陳飛青是死了,可是餘震連連,梅山的問題豈止是一個陳飛青?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許多的後遺症是一時半會治癒不全的,當初裘樟清當代li縣長那會就著力解決梅山縣存在的種種問題,這會似乎問題都得到了解決,而梅山真實的情況是裘樟清面對的何嘗是一個爛攤子,簡直就是一個已經潰爛的縣級特大膿瘡。
說白了,梅山財政沒有錢可以給半間房鎮。
“這些人太壞了!”
焦一恩低下了頭,他感到悲哀,他是花了功夫將馮喆的資歷好好審讀了一遍的,他明白這個年輕的書記曾經有著不屈服的毅力,也是帶著抱負想將半間房的一切搞好的——歷年來焦一恩還沒看到過半間房哪個鎮書記在辦公室裡狼吞虎嚥的吃泡麵,哪怕是作秀也好,可是,希望永遠不是可得的現實,向老百姓集資如果不可能,縣裡也沒錢劃撥過來,那麼,半間房眼下的出路在哪裡?馮喆這個書記的出路,又會在哪裡?
有些人就是想看馮喆的笑話,想讓馮喆難堪,想讓他離開,或者,就是想讓裘樟清難堪,想讓裘樟清離開。
暗流洶湧。
氣氛有些冷場,劉奮鬥用手指輕拍敲一下桌子,問劉一彪要煙抽,劉一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