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之中,曲喬看著自己被墨色染黑的手臂,震駭難當,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舉動。
眼看那墨色不受控制地攀援,穆羽強撐著起身,一把推開了曲喬。
曲喬重重摔在地上,這才回過了神來。手臂上的墨色轉眼褪去,刺痛也隨之一併消失。她剛鬆了一口氣,卻見穆羽伏在床邊,吐出了一口鮮血來。只見他的胸口盤踞著一片墨黑,竟是無法消褪。
曲喬驚恐萬分,忙起身想要過去。此時,門簾掀起,屋外的旋宮一行聽得動靜,皆衝了進來。
“阿羽!”清商第一個跑到了床邊,扶起了穆羽來。她蹙著眉頭,望向流徵,道,“方才不是已經穩住了麼?怎麼這會兒又……”
流徵聞言,沉默著走過去,替穆羽把脈。片刻診治之後,他也不說明什麼,只對孟角道:“勞煩師兄替我把藥箱拿來。”
孟角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眼看著面前的混亂,曲喬心中滿是怔忡。她細細想了許多,顫著聲音開口:“是我的錯……”
此話一出,眾人皆都望向了她。
“……”穆羽開口,想要說些什麼,聲音卻低微得無法聽清。
曲喬看著他,道:“你不是被‘墨噬’所傷,你是被我所傷……此術浸染了我的金蕊,金蕊為你愈傷,才讓黑水擴散至你全身。而我方才催動金蕊,令你……”
“姑娘。”一直沉默的旋宮開了口,冷冷將曲喬打斷。
曲喬怯怯望向她,等著她的責備斥罵。
旋宮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等與魔教爭戰多年,其手段之卑鄙、用心之險惡,早有領教。我火辰教上下立志扶助百姓、除魔衛道,早已置生死於度外。如今我師弟為魔物所傷,亦當有所覺悟,豈可因傷重不治而遷怒怪罪於他人。”旋宮說到此處,語氣一凜,“姑娘方才所言,是看不起我師弟,還是看不起我火辰教?”
曲喬說不出話來,只得沉默。
旋宮見她如此,又道:“姑娘有心相救,我替師弟謝過。但此事到底與姑娘無關,且由我教自行料理。姑娘請回吧。”
“我……”
曲喬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還能說什麼。她侷促地站著,默默望向了穆羽。此時此刻,穆羽頹然躺在清商的懷裡,早已無力舉動。片刻後,孟角拿著藥箱走了進來,遞給了流徵。流徵接過,取了些藥具,動手解穆羽的衣衫。而後看到的一切,讓曲喬再無法定心:
她貿然隨動金蕊,引那“墨噬”之術擴散。如今那墨色自心口蔓延,染黑他全身脈絡。肩膀、手臂、胸腹……所見之處,皆如被黑色蛛網覆蓋了一般,觸目驚心。
她真的救不了他。
想到這裡,她的心上一片空茫。其實,人總有一死。興許,這便是盡頭了……她無力相救,留下又有何用?倒不如不聽不看,還免了許多難過。
她閉了目,生了離開的念頭。
若是走了,只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當然可以回到山中,困守在那一隅天地。然而,她要如何面對那樹下的小屋?她私心溫柔,本是等他有朝一日能夠回來。可如今,她能等什麼?等白骨黃土,生死永隔麼?
一念至此,她幾步跑了上去,對旋宮一行道:“我要帶他回去!”
旋宮聞言,自是不悅,斥道:“姑娘,我已勸過你好自為之了吧!”
曲喬心中情緒翻湧,早已顧不得許多。她紅了眼,道:“他是我的人!”
孟角見她這般,開口勸道:“曲姑娘,你冷靜點。”
曲喬聽他說話,忿然望向他,道:“要怎樣你們才肯把他給我?”
孟角被她的眼神駭住,一時失了言語。
看著孟角,曲喬的記憶一瞬翻動,她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