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說話很難聽,但盧知鬱卻絲毫沒有感到羞愧。
“你在笑什麼?”盧七郎憤怒的看著他。
盧知鬱退了一步,躲過迎面而來的寒風,眼中浮現出幾分厭惡之意。
“我只是覺得,盧家真噁心啊!”
推著盧知鬱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僅僅是為了生存,還有長久以來的觀念被打破的痛苦。
“七哥,我本以為傳承數百年的盧氏一族,世代簪纓,鐘鳴鼎食,族人個個矜貴知禮,天生就該高人一等。”
盧七郎皺著眉,不知道盧知鬱為什麼突然說到這些。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盧氏一族的歷史比皇室還要久遠,若非遭逢變故,慕容皇室這樣的暴發戶,他們也有些看不上眼的。
“呵呵呵,”盧知鬱諷刺的笑了起來,“我之前是這麼以為的。”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盧氏一族並非天生的貴種,一旦落到這樣的境地,我們並不比那些一字不識的平民要好!”
“那些平民中有心懷大義之人,而簪纓世家中,也有為了求生可以眼睜睜看著長輩去死的惡人。”
“七哥,搶來的飯食好吃嗎?”
盧知鬱死死的盯著盧七郎,黑色的瞳孔中是翻湧的痛苦。
“你住嘴!”
盧七郎心虛的看了周圍一圈,確認剛剛的話沒人聽到,這才鬆了一口氣。
“盧知鬱,你清高,你不還是打算去對著昭明宮搖尾乞憐嗎?”
“再說了,十三叔也是願意的,你忘了父親留下的話,在事不可為的情況下,儘量保住年輕一代。”
盧七郎並不想承認自己搶了長輩的飯食,他的藉口也很充足。
盧知鬱沒有說話,他知道盧七郎既然打算欺騙自己,就不會被說通的,他只是用一雙漂亮的黑色眼睛看著盧七郎。
盧七郎感到心虛,他暗暗罵了一聲,也沒敢留下狠話,就走了。
盧知鬱知道,自己這個七哥回去之後,一定會說些什麼,而且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只是,盧知鬱不在乎,他已經不打算再回到這裡了。
如果不能被選上,那就去死吧。
怎麼樣都好……怎麼樣都好!
話是這樣說,可盧知鬱臉上的表情,卻彷彿要哭出來一樣。
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當日的情形。
他的弟弟,年歲尚小,每次回去都會跌跌撞撞的跑向他的弟弟,就那樣死在了他的面前。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很高興。
動手的人很高興,因為他是帶著私仇到來的,能夠讓仇人在死前親眼看到他的幼子死在面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那位長輩也很慶幸,死去的雖然是族中的小輩,但他真正的孩子活了下來。
他的父親也很滿意,能夠用自己的孩子換下兄長和恩人的孩子,算是報了他們對他的大恩。
就連他的母親,流著淚,滿心不捨,卻還是將另一個陌生的孩子抱在懷中,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被人扔在地上。
那道刀光實在是太快了,盧知鬱還沒有來得及明白髮生了什麼,就看到那個小小的孩子失去了生命。
看著對方趾高氣昂的說著什麼,盧知鬱只覺得眼前一片霧氣。
為什麼要犧牲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呢?
不是不願意報恩,如果真的有用,盧知鬱也願意為了他們對自己父母的恩情獻身。
可是,為什麼要是他的幼弟?
盧知鬱握住身邊的花枝,細密的刺讓他感受到了痛楚,也只有這樣,他才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
要去報仇嗎?
似乎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