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覺得自己穩操勝券,雀心羅並不急著動手,望著持劍而立的顧君衣,態度輕慢:「你特地來西洲送死,是要與陸汀雪那個小畜生做對亡命鴛鴦麼,也罷,本尊就圓了我那好徒弟的遺願吧。」
顧君衣握著劍的指尖微不可查一顫,眼神瞬間變了,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你說什麼?」
雀心羅眉梢一挑:「你該不會以為,本尊會容許背叛者活下來?」
「他……」
雀心羅輕描淡寫道:「死了。」
……死了?
這兩個字浮上腦海,讓顧君衣有種不真切的冰冷感。
雀心羅嘲諷一笑,不再廢話,轉了轉手中的琉焰槍,一眨眼,泛著寒芒的槍尖已至顧君衣面門前!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失神了一剎的顧君衣反應竟出乎意料的快,一時竟分不清是人御劍,還是劍御人,倚霞劍橫劍一擋,發出聲清脆的相擊聲。
顧君衣眼底泛著淺淺的紅,狠狠格開長槍,反攻而去,叮噹聲不絕於耳,須臾便交手了上百招。
雀心羅的修為更佔優勢,竟也被如浪般連綿不絕的劍招纏得退了幾步,鏘地一聲過後,倚霞劍直劈向他面門,被他一槍抵住。
顧君衣面上無波無瀾,嗓音卻發著點啞:「他在哪兒?」
雀心羅眼底流露出幾分詫異,冷笑一聲:「他受了本尊一掌,魂飛魄散了罷,否則本尊非要拘來他的魂丟進煉魂幡不可。」
顧君衣一字一頓道:「既如此,你便給他殉葬。」
雀心羅冷道:「下輩子再做夢吧。」
他手中槍尖一轉,先前不過戲耍,才用了七分力,現在用了十分,恐怕的氣勁瞬間削平了附近的一片樹林,修為差距難以彌補,顧君衣被彈飛而出,嘭地砸在幾十丈外的山岩上,血液流淌而下,頃刻間便染紅了小半張臉。
雀心羅並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槍尖再次遞到眼前。
眼看著顧君衣節節落了下風,再不出手,恐有性命之憂,謝酩手腕一轉,鳴泓劍出鞘。
然而卻被楚照流阻止了。
楚照流按著他的手腕,將鳴泓收了回去,目光依舊跟隨著那兩道交織的人影,嗓音不疾不徐,冷靜得不像場中快被打死的是他感情甚篤的師兄:「不必,師兄不想我們插手。」
謝酩挑了下眉:「哦?」
楚照流雖然很少出手,但眼光極毒,況且他對顧君衣的瞭解比謝酩深得多:「二師兄這個人,越挫越勇,只要還沒被打死,就還能再打,而且……」
天下招式皆有規律,而顧君衣有一雙過目不忘的眼。
誰在他面前出招,都能在頃刻間刻畫進他的腦海,只稍片刻,就能拆分出每招每式,進而見招拆招。
楚照流的話很快就應驗了。
雀心羅很快就發現了,顧君衣雖在修為上尚不及他,但也確實打不死。
在不斷的接觸中,他已經領會了雀心羅出槍的招式,從一開始的被全面壓制,到勉強應對,姿態甚至越來越從容。
他隨意繫著的髮帶早就不知遺落在何處,烏髮披散,滿臉鮮血,倒提著劍,彷彿從地獄裡爬來索命的惡鬼,狀若癲狂地一笑:「雀心羅,你也不過如此啊。」
他腕間一抖,劍勢如浪,大風吹拂著萬頃綠林,聲亦如浪。
顧君衣眨了下眼,進入了一個玄奧的境界,好似這片天地就是他的化身,每一道自在的風聲都是他的劍聲。
顧君衣在單方面捱了半天打後,終於出了一劍。
穿透肉身的聲音微不可聞,雀心羅飛退數十丈,手按在胸口,嘴角溢位了血,低頭看了一眼被貫穿的地方,還殘存著幾分難以置信。
顧君衣略有些可惜道:「下一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