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是聽竹樓最私密之處,被人重重看守著,只有樓主相邀,才能進去。
侍女引著兩人走到一間房前,拉開兩扇門,欠身一禮,便站在門邊,沒有再跟進。
前方便是一道細密的珠簾,顆顆都是珍貴的南海珠,泛著耀耀華彩。
楚照流和謝酩對視一眼,拂開珠簾,走了進去。
地上鋪著厚厚的軟毯,倒流香爐如一簾瀑布,徐徐浸潤著每一絲空氣。
觸目所及處無不奢侈,卻又在奢侈裡,點綴著幾分雅趣。
描金的雲鶴屏風後傳來道清朗的嗓音:「可算是來了,謝宗主,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打算來了呢。」
楚照流朝謝酩挑了下眉——謝宗主,艷福不淺吶?
謝酩臉色冷淡,回以他一個漠然的表情。
兩人繞過屏風,屏風之後,果然坐著個眉目俊朗的青年,只穿著白色的中衣,鬆鬆垮垮的,半露胸膛,舉手投足間慵懶隨意——他的眼睛竟是綠色的,仿若一汪松綠寶石,發色也是淺褐,整個人便多了幾分異域風情。
竟是個外族人。
見楚照流眼底流露出一絲訝異,青年斟了兩杯茶水,伸手一禮:「兩位,請坐。」
美則美矣,但和謝酩的氣質不太搭。
謝酩這麼矜貴清逸的氣質,和異域美人湊一塊兒十分違和。
楚照流在心裡評定一番,禮貌地回了一禮:「多謝。不知樓主如何稱呼?」
「我姓羅,至於名字,如楚公子所言,萍水相逢,姓甚名誰有何重要?」羅樓主的目光轉到謝酩身上,「謝宗主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一百多年了才找上我,叫我好等啊。」
楚照流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怎麼聽這意思,兩人跟有什麼舊情未了似的?
楚照流斟酌著問:「聽說想從樓主這裡得到什麼,就得付出相應代價?」
謝酩這朵禍水,不會真禍害到羅樓主了吧。
人家若是要押下謝酩,他是該幫忙按著謝酩呢,還是幫他跑出去?
正思索著這個嚴肅的問題,羅樓主似乎看穿了楚照流的心思,忍不住笑道:「楚公子果然是有趣之人,不過同你想的不一樣,我等謝宗主,是因為謝宗主百年前救過我一命。我只習慣別人欠我的,不喜歡欠別人的,等了這麼久,總算能報還了。」
楚照流心頭莫名一鬆,溜達到桌邊坐下。
既然有求於人,戴著面具和人說話也太不尊重,他隨手摘下面具,朝羅樓主一笑,開門見山道:「我們所求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件難事。羅樓主這裡有通讀上古文字的人才嗎?」
面具之下的眉眼生得實在太好,羅樓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楚公子,百聞不如一見吶,在下忽然有些後悔,該對楚公子提點要求的。」
話音裡含著點曖昧,看上去風流極了。
謝酩冷冷橫去一眼,挨著楚照流坐下,嗓音疏冷:「羅樓主風流成性葷素不忌,你最好離他遠點。」
當著人家面就這樣直說,也只有謝酩做得出來了。
羅樓主卻不惱:「人生得意須盡歡,莫待無花空折枝,在下求的都是個你情我願,怎麼到了謝宗主嘴裡,就有多男盜女娼似的,若是楚公子樂意賞臉共赴巫山,再再好不過,不樂意我也不強求。」
鳴泓在謝酩腰間嗡嗡叫起來。
袖間的小胖鳥探出腦袋,邊炸毛邊啾啾直叫。
謝酩不鹹不淡地掃了眼楚照流,語氣有些莫測:「你願意嗎?」
楚照流:「……」
怎麼搞得跟他真要拋妻棄子了似的。
他默默地往謝酩身邊縮了縮,微笑著直截了當拒絕:「我不樂意。」
「真遺憾。」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