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視他。他的髮絲高高地束在發冠裡,手裡還提著一把劍,那劍也散發出些森然的煞氣,和蕭禹商渾然一體。溫曉還沒來得及說話,蕭禹商卻突然陷在了霧裡,再也看不清。
溫曉突然掙扎地直起身,夢境斷了,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在什麼桃花旁,眼前也沒有什麼煞氣凜然的蕭禹商,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溫曉再次躺回床上,心裡卻突然空落落的,難受得緊,好像忘記了什麼。
第二日溫曉睡得遲,起來時已經是辰時,梳洗時青溪一時八卦地說起來,“今天一早大少爺突然來了江南,徑直往二少爺的寢房去了。”
溫曉沒睡好,腦子也不太轉的動,沒太在意,隨口問,“一大早?可有說什麼?”
“可能是吵了起來吧,大少爺進去時臉色都難看得嚇人。現在都還沒出來。”青溪邊整理邊說,臉上帶著明顯的好奇。
溫曉突然想起了那一張信,頓時想到什麼,拍了拍他的手,自己穿好衣服,往溫希瀾的寢房走去。
青溪躍躍欲試,卻被溫曉攔在了外面,連院子裡的一干人都趕了出去。
溫曉剛走進門邊,便聽見溫時新一聲帶著怒氣的聲音。
“你給我跪下!”
在溫曉的印象中,溫時新從來都是溫和的,雖然不和溫希瀾一樣愛嬉笑打鬧,但還從來沒有過勃然大怒。
房裡瞬時響起了“咚”的一聲,重重地敲在地上。
溫曉加快了步子,而那邊溫時新的怒氣像是控制住了些,卻依舊言辭犀利。
“希瀾,你當真的沒人能查出來嗎?!你可知,你此番,是要陷我們溫家於不義啊!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事情我已經做下,就算出了事我也會一力承擔,絕不會連累家裡。”
屋裡突然“啪”一聲,溫曉一驚,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忙推門走了進去,果真溫希瀾的臉被打得甩向一邊。
“這是怎麼了……”溫曉連忙過去阻止溫時新又要甩下的手,“大哥別動怒,可能有什麼誤會。”
溫時新見溫曉進來,好些收斂了怒氣,卻也沒有好臉色,“沒事。”
他站不住般轉來轉去,然後對著跪著的溫希瀾甩下一句閉門思過,也憤憤地離開。
溫曉看看溫時新,再轉眼看依舊跪在地上的溫希瀾,嘆口氣,主動走過去將溫希瀾扶起來。
“二哥……”
“小三子,你別問。”溫希瀾站起身摩挲著被扇紅的臉,打斷了溫曉的問話。他苦笑,“在你面前丟臉了。”
他摸了摸溫曉的頭,然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卻站在門口半晌沒動。
“小三子,我……這是二哥的錯,但是這世上也有些錯是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他的聲音太輕,等溫曉聽清楚,他的人卻也不見了。
溫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也往自己房裡回去了。
自他懂事以來,還沒見過溫時新和溫希瀾這般爭吵過。
——能為君王罷征戍,甘心玉骨葬胡塵。
他直覺這次爭吵和那句短短的詩句有關,但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清。
“到底怎麼了?”
他獨自坐在椅上,右手再次摩挲著左手的珠子,不禁喃喃道。
蕭府。
蕭禹商才坐了半晌就招來綠枝要出去,他臉色如常,卻帶著些難以察覺的不確定。
“綠枝,我們去一趟溫家別院。”
溫時新和溫希瀾均不見人影,蕭禹商又暢通無阻地進來了,卻還是隻見到了溫曉一個人。
溫曉雖然心中不免對哥哥們的爭執有些擔憂沮喪,卻抵不住心裡難言的悸動,一聽是蕭禹商來了,還是飛快地走了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