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糧行生意,西上至甘肅貿易,在路上遇著了一位……大概是他的親近人,他約我到新疆來見春雪瓶,走在銷魂嶺,……不,白龍堆裡,我們就被大風給衝散了,他把馬跟衣服全都丟下,不知去向,也不明生死。我只好一個人至尉犁縣見見春雪瓶,我那位朋友也許現在已經到了,因為我在這裡病了已有一個多月了。二位大哥,你們一定跟春雪瓶很熱的,可知道他的模樣兒嗎?他住在那裡甚麼街巷?請告訴告訴我,我好去尋他。”
那邊的黑大漢和兩個強壯的少年人,都站起來又向他這邊瞪了一眼,有一個人且發了一聲冷笑似的,可是等到韓鐵芳的眼光掃到這邊之時,他們可又全都坐下了。這兩個官差也都拿眼睛打量著鐵芳,紫臉的又說:“新疆省裡認識春雪瓶的人很多,不但她,連她的媽……”說到這兒,這個人也立時斂住了口,似乎覺得這話太不恭敬了。
那個瘦臉的差官就站起來說:“我們不問你,你也就別再打聽啦!春……你找她有甚麼事,我們也管不著。”又同紫臉的差官使個眼色說:“別說啦!說人家的事情幹嗎?咱們且管自己吧!這回出差,其實看不看春雪瓶賽馬倒不要緊,就是天氣熱得真夠受的,而又下得這麼悶人。”兩個差官索性自己談起活來,把韓鐵芳僵在了旁邊不理。
那邊約三五個人仍然都伸著脖子扭著臉向他這裡瞪來,韓鐵芳見這幾個人把他瞪得太厲害了,心中這才不禁起了些疑惑,但他坐下仍然喝酒。戶外的雷雨之聲更大,有的人忽匆匆的付了酒錢,頂著雨就跑了。有人又說:“這回河裡的水要是溢到沙漠上去可就糟了!雨要是再下兩天,咱們半個月以內都休想走啦,真他媽的倒黴!”他又隱隱地聽到那盲樂人的侄子在後院痛哭,一聲一聲的叫著:“叔父啊!叔父呀!”
韓鐵芳聽得心中就不禁益為悽惻,覺著人生總是無常,事情皆是湊巧,自己此番西來,正事還全都沒辦,先埋葬了兩個陌生的人,究竟那病俠是不是玉嬌龍,自己還未能斷定,而這個瞎子的姓名自己也不知道,他感慨萬端,恨不得借那孩子的琵琶彈奏一曲,以排遣愁悶。
但那個紫臉的差官可又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跟他談了一陣,問他在路上的事情,並問說:“你們路過白龍堆的時候,除了遇見了大風,沒再出別的事嗎?”
韓鐵芳搖了搖頭說:“再沒有別的事,我覺得新疆路上,比別處還平靜!”差官點了點頭,他們又坐著喝了一會,就都叫劉老大給記上賬,就走了。其他客人也多半付了酒錢離去。
聽劉老大跟兩個熟識的座客說:“那兩個差官都是尉犁縣衙門來的,他們大概是要過白龍堆,往東邊去辦差事,可是看他們又有點害怕,現在住在薛老頭那邊,薛老頭因為這場雨,雖然沒有其麼差事,也落得清閒,可是我看他更難受了,你們想,那三間小房子,還沒有屁股大,先住下了一位老爺跟太太,就佔住了他的一間房子,又有……”
酒客裡有一個像是跟官的人,就笑著說:“你看見那位官兒太太了沒有?”
劉老大說:“我早就認識她,每年她必要從追兒過個兩回三回的。模樣是還看得過去,可惜已經老了,她要是現在還年輕,從這兒一邊,我真許連買賈都作不下去啦。”
那跟官的人笑了一笑,說:“她的底細我都知道,二十年前家兄在且末城玉領隊大臣之處當差就見過她,那時候,她還不過是個小丫鬟,伺候著她的小姐。……”
劉老大聽了立時就變色,連連地擺手說:“得啦!得啦!你就別說了!我早就知道。”
那跟差官的人又說:“你知道的也沒有我知道的多,我家兄先是隨著玉大人到北京,後來又伺候玉大少爺,如今還伺候著。這次玉大少爺,不,現在他是大老爺了,是新放的新疆巡撫欽差大臣,如今正在路上往這邊來啦,我現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