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上卻還沾著許多草屑。
趙禹身揖到底,誠摯道:“多謝徐大哥血書示警,活我五行旗萬條人命之恩!”
徐達愣了一愣,才遲疑道:“總旗使怎麼認定是我?”
趙禹回答道:“我在濠州聽聞徐大哥夜襲定遠的事蹟,曉得你是有真本領之人。而且你和朱元璋乃是同鄉,以他的脾性,若非別有隱情,他怎會放棄你這個人才,將你獨留濠州?況且,濠州我所相熟之人不多,與徐大哥卻有一面之緣,識人的本領還是有一些的。”
徐達生出幾分尷尬的表情,神色有些黯淡道:“水淹韃子是我向朱大哥獻的計策,卻不想他用來手足相殘。只是未料到總旗使翻雲覆雨的凌厲手段,只憑此便眨眼翻盤,朱大哥怨恨我都是應該的。”
原本趙禹對徐達的印象還未深刻,思索多日才能確定示警之人。他看到徐達當下處境算是窘迫,便開口道:“未知徐大哥日後有何打算?難道真願意在此與草木為伴,蹉跎志氣?”
徐達灑脫一笑,說道:“粗鄙之人,有什麼志氣可說。草料場活計雖然繁瑣些,但做一日工便有一口飯,這樣的日子以前在家鄉時可是想都不敢想。”
趙禹見他眼神清澈不似作偽,愈發覺得驚奇起來,才知徐達除了出眾的軍事才能,還是一個心胸豁達甘於平淡之人。原本他來見徐達除了當面道謝之外,還想幫其改變一下在濠州的處境,待認識深刻後,他卻不想再放過這樣一個人才。
略一轉念,趙禹便說道:“郭子興氣量不足,空有徐大哥這等人才卻不知善用。五行旗要舉事,眼下正是求賢若渴。況且,徐大哥還與我有大恩,不若你隨我去滁州?”
徐達想也未想,便點頭道:“好啊。”
這般乾脆的回答,倒讓趙禹感到詫異無比,原本準備了許多真摯熱切的話堵在胸膛裡,一時間接不下話。
見趙禹張著嘴呆滯的模樣,徐達笑道:“我自認也算個聰明人,卻無甚大志向。眼下在濠州處處被排擠,只是眷戀尚算安逸的生活才不離去。總旗使親口邀請,想來到了滁州也不會苛待我,有這樣好一個去處,若還扭捏作態,實在不當人子。”
聽到徐達的坦誠回答,趙禹啞然失笑,忍不住嘆息道:“徐大哥是真性情,倒是我想岔了。一路來見慣做慣了爾虞我詐,反失去了真我。你是赤誠之人,我自然要赤誠相待。滁州情況,我也不甚明瞭,但無論徐大哥你要做什麼,我總給你留一席之地!”
心事了卻,趙禹便與徐達離開草料場,並前來迎接的五行旗精銳一路南下往滁州去。
滁州水連長江,扼守南北,拱衛金陵,渡江涉淮,南北皆宜,是兵家必爭要衝之地,自春秋時期便是吳楚爭霸的焦點。雖然元以來此地武備鬆弛,但若以五行旗本身力量來攻,勢必損失慘重。單從攻打滁州這一項,極力鼓動郭子興出兵的朱元璋算是幫了趙禹一個大忙。
當趙禹到達滁州的時候,此地已經初步穩定下來。先行一步的劉伯溫等人為滁州穩定可說是殫精竭慮,一面出榜安民,勒令兵士不得擾民,一面開倉賑民,穩抑物價。
滁州城還是宋時故城,故宋名臣歐陽修、辛棄疾皆曾在此為官,因此在久經戰亂後,此城仍能保持些許文墨餘韻。地方士紳雖然對明教據城頗有微詞,尚能保持冷靜沒有釀成動亂。
趙禹到來後,很快就被連篇累牘亟待處理的事務所淹沒。劉伯溫、杜遵道等雖然都能幫手,但軍民統管諸多事宜趙禹還是要有所瞭解,最起碼要有概念於心。一旦投身其中,他才覺得與這些事情相比,再高深的武功秘籍都算不得什麼,哪怕廢寢忘食,每天能處理的事情仍不能抵消新發事情,竟有無窮無盡之感。
在這如海案牘載沉載浮月餘,趙禹終於決定從這泥潭中抽身出來,準備交給合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