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再不往前。
垂落於肩側的髮絲被劍刃削斷,輕飄飄的跌落到地面之上。
書房寂靜得可怕,只餘窗外肆虐的寒風叩著窗欞的輕響。
徐儀華冰冷的聲音響起:“熾兒,不要逼母妃做一個謀殺親子的罪人。”
朱高熾睜開眼,滿目澄澈,竟無一絲懼意:“不勞母妃動手,孩兒自己來。”說完竟毫不猶豫的抬起手,握住鋒利劍刃,往自己脖子上刎去。
徐儀華一驚,本能的抬腳朝他踹去,正中他胸膛,卻因為太過驚惶而沒有控制好力度,將他踹出數米之遠。
“咳……”朱高熾趴在地上,被踢中的肺部一陣氣血翻湧,口中腥鹹愈盛,忍了又忍,卻依然止不住咳出一口鮮血。
手掌在劍刃上劃拉出深深的口子,殷紅鮮血噴湧而出,流了一地。
“熾兒!”徐儀華驚呼一聲,丟下劍跑上前去,將他抱入懷中,撕下自己的裙襬纏上他血流不止的手掌,又手忙腳亂用衣袖替他擦拭唇角血跡,“熾兒,對不起……母妃不是故意的……母妃是氣急了……母妃沒想過要傷你……熾兒,熾兒……”
徐儀華語無倫次,傷心欲絕,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再次瘋狂滾落,一滴滴都落進朱高熾的心底,刀絞般的疼。
俗話說,傷在兒身,痛在娘心。他知道徐儀華不是真的想傷他,他也知道徐儀華是真的心疼。她不殺他,他卻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得以兩全。
他倒是寧願此刻徐儀華已經將那把劍刺進了自己的心臟,或者用那把劍砍斷了自己的脖子,橫豎不過是一條命。
可現在,她的眼淚,她的哽咽,她的心痛,如同一道無形卻龐大的枷鎖,一點點將他束縛起來,永得不到解脫。
朱高熾在她懷裡搖搖頭,抬起那隻被她纏得面目全非的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水:“是孩兒的錯,母妃無需自責。”
徐儀華聞言一愣,隨即眼淚掉得更加洶湧:“你竟寧願死也不答應母妃。”
朱高熾咬著牙不說話,徐儀華知道他的倔強,也不再開口,兀自收了眼淚,將他從地上扶起來,轉身去一旁的書架上翻找了半天,捧過來一堆藥瓶。
兩刻鐘後,徐儀華才將他的手完全清理包紮好,又從一白色瓷瓶裡倒了顆褐色藥丸遞了過去。
朱高熾抬頭看她,沒張嘴。
徐儀華面無表情道:“剛才沒殺你,現在也不會毒死你。”
朱高熾淡然道:“若真是毒死我才好了。”
徐儀華不跟他廢話,直接扣住他的下顎,將藥丸塞進他嘴裡,強迫他嚥了下去。
“剛才那腳踹得重了,需得這藥丸補氣。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那藥丸進了咽喉順直就滑了下去,朱高熾差點兒沒被噎死。
徐儀華也不理他,收拾好瓶瓶罐罐放回書架上,轉過身來的時候,隨手抽出本青皮書冊丟了過去。
朱高熾以眼疾手快的接住,定睛一看,發現竟是本《論語》。
徐儀華說道:“你幼時母妃教你讀書,最先讀的就是這本論語。只是不知,孔老夫子的話,你還記得多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行君道,臣行臣道,父行父道,子行子道。何為正?乃是正其位,正其事。你父貴為王爺,更要正其責,正其身。否則長幼失序,倫理失常,國以何治?父親就要有父親的樣子,兒子更要有兒子的樣子。你們如此恣意胡為,燕王府將如何面對萬千將士,面對天下黎民?”
說到激動處,徐儀華一拳砸到書架上,竟將上面裝飾的一隻青花瓷瓶給震落了下來,摔了個粉碎。
朱高熾捏緊那本《論語》,急忙出聲辯解:“母妃,我跟父王……”
“閉嘴!”徐儀華厲聲打斷他未出口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