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
“別價啊!”曾三急道,“那還等什麼?咱這就麻利兒去哪!你瞅瞅我現在這樣,原來那身肥膘,都活活掉沒了啊!”
馮慎掃了一眼,打趣道:“肚子是癟了些,身上其他的地方還是富態依舊嘛。三爺你先去沐浴更衣,我得找王爺稟一聲。”
“瞧我這記性!”曾三一拍腦袋,“忘了肅王他老人家還在等著了。不過馮兄弟你可得緊著點,要真把老哥餓厥了,你也不落忍不是?”
馮慎笑道:“三爺放寬心,我去去就來。”
趁著馮慎找肅王回話,曾三爺摸到井邊,打水草草沖洗一通,又去屋內翻了件舊衫換上。身上是爽快了,可腹中依然飢腸轆轆,曾三爺等耐不住,又徑自踅往前院。
沒出幾步,迎面便走來馮慎。“三爺。”
“馮兄弟”,曾三踮腳朝前探了探。“王爺他老人家呢?”
馮慎道:“前腳剛帶兵離開。”
曾三又問道:“不去追那夥歹人了?”
“只好先緩一緩了,”馮慎擺手道,“王爺徹夜未眠,待他休息好了,我再與他商議。”
“嘿嘿”,曾三赧然笑笑,“馮兄弟啊,我知道你也是一宿沒合過眼,按說不敢再勞你大駕……可……可老哥我這肚子……嘿嘿嘿……”
“三爺見外了,”馮慎亦笑道,“咱這就上街尋些吃的去!”
交晨時分,天光微明,街上大小菜館皆未開門。二人轉了許久,也沒能尋到飯轍。
正犯著愁,曾三爺一拍大腿。“找什麼館子啊?走,去天橋看看!”
馮慎愣道:“天橋?”
“是啊,”曾三爺道,“我記得天橋那兒有個賣滷煮的挑擔攤,五更末就出攤,眼下這鐘點過去,保管有的吃!”
馮慎眉頭輕皺,“這大清早的吃滷煮,未免太過油膩……”
“哈哈,兄弟你這就多慮嘍!”曾三爺道,“那家的滷煮,腸肥而不膩、肉爛而不糟,一碗小腸搭切上兩個火燒,解饞又管飽!趕緊走吧!一說這個,我這哈喇子都快下來了!”
“好吧,”馮慎微微一笑,“既是三爺力薦,那就去嚐嚐。”
剛至天橋,一股濃郁的香氣便撲面而來。馮慎抬眼望去,巷角墩著個泥爐,爐上煨著口吊鍋,一名老者守在一旁,不時往爐中添些柴枝。邊上一個半大小子,跑前忙後,擺凳抹桌。
“喲,您二位可真早,”見有客來,那半大小子將抹布往肩上一搭。“我們這剛出攤呢。”
“啊?”曾三爺一怔,“那還得等多久?”
“不用等,”半大小子笑道,“都現成的,煨熱了就得。”
“那就成,”曾三爺說著,與馮慎拖過張條凳坐了。“一會使大海碗招呼,多擱份小腸,再配些肺片兒,錢差不了你的!馮兄弟,你呢?”
馮慎道:“與三爺一樣吧。”
“好嘞。”半大小子答應一聲,扯起嗓子喊道,“足料腸肺兩大海碗!”
“世榮”,老者兩眼一瞪,低聲責怪道,“瞎叫喚什麼?當這練跑堂呢?出來跟個攤看把你給嘚瑟的。還不過來打下手!”
“來了爹,”半大小子捱了訓,卻仍嬉皮笑臉。“我來切火燒。”
說著,那半大小子便取了幾隻烙好的硬麵火燒,下著井字刀,橫豎各劃兩下。
火燒切好,裝碗盛了。等吊鍋裡冒出團團白氣時,老漢又撈出些熟爛的腸肺鋪在碗中。碼上麻油、腐乳、蒜泥、韭花等佐料後,再舀勺老湯一澆,兩碗熱氣騰騰的滷煮,就算是齊了活。
“出鍋嘍,”半大小子把滷煮往桌上一送,“二位客官慢用。”
曾三爺也不嫌燙,扯雙筷子就夾。吸溜一聲,一截小腸便入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