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馮慎正色道,“慶王爺,在下一介草莽,雖湊巧破過幾樁案子,可也皆是誤打誤撞。還請慶王爺轉奏太后,就說馮某人實為浪得虛名,不堪擔此重任,至於那高官厚祿,更是不敢奢望!”
“放肆!”奕劻把臉一板,喝道,“小子,你別給臉不要臉!老佛爺一言九鼎,難道你還敢抗旨不遵?實話告訴你,這差事不是易與的,你答應就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到時候要破不了案,我查抄你滿門!”
“你……”馮慎還欲分說,卻被肅王攔住。
“好了,馮慎你先接旨吧!”
馮慎急道:“王爺,可是這……”
肅王擺擺手,“有話回頭再說!”
奕劻笑道:“嘿嘿,這才對麼,還是善耆你小子識趣啊……”
肅王拱拱手,“宮裡出了什麼案子,手諭上並未寫明,還望慶王爺告知一二。”
“哎喲”,奕劻拖起了長腔,“宮禁之事,我可不是很清楚哪……到時馮大章京入宮後,自然會有人告訴他!得嘞,諭旨我帶到了,就不在這兒耗著了,你倆臭小子慢慢玩兒那破槍吧!”
肅王拂袖,牙齒咯咯作響。“不送!”
“好說,好說……嘿嘿嘿……”奕劻倒背起手,哼著小調踱出了演武場。“一呀更子裡哎,正好去貪眠,忽聽那個蚊蟲喲,鬧到呀奴床前。蚊蟲在那廂叫哎,奴在這廂眠,叫得那個心裡喲,真呀嘛真是煩……嗡嗡嗡、嗡嗡嗡……哈哈、哈哈哈哈……”
望著奕劻離去的背影,二人呆立不語。良久,肅王才長嘆一聲,道:“這老狐狸如此的興災樂禍,怕是有什麼陰謀啊……馮慎吶,你現在已是四品頂戴嘍,唉,可喜可賀啊……”
“王爺哪裡話來?”馮慎昂然道,“卑職因敬重王爺為人,這才甘效犬馬。若非如此,別說是那四品章京,就算是當朝一品,卑職也視如草芥!王爺此言,置卑職於何地了?”
“別激動,”肅王苦笑道:“你與本王相交至今,難道本王還不知你的秉性嗎?可眼下這事,老太后都點了你的名,總不能公然抗旨吧?本王是徹底的束手無策了,只有說兩句戲言解解嘲嘍。”
馮慎想了想,道:“王爺放心,那宮中的案子縱是再離奇,但卑職竭盡所能,也未必破它不了!”
肅王搖了搖頭,“本王擔心的不是這個。有道是,女無美惡,居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疑吶。馮慎你生性耿直,又是個嫉惡如仇的犟脾氣,此番你隻身入宮,兇吉禍福,殊難逆料啊。”
馮慎眉頭一蹙,“那卑職光潛心查案,其他諸事一概不聞不管……”
“真能那樣,本王也就不愁嘍!”肅王喟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宮裡頭的事,往往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你不招惹是非,是非反會來找上你,加上老太后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唉……兇險啊…… ”
馮慎忐忑道:“王爺,卑職風聞……老太后性情乖戾……不知是否屬實?”
“嘿,豈止是乖戾?”肅王朝四周一望,壓低聲音:“她簡直就是疑妒狹隘!別的本王不說,就說一件小事,你就知道她多難伺候了。那年海晏堂竣工,太后要在裡面宴請法蘭西的公使夫人,命本王帶著嫡福晉赫舍里氏去作陪。福晉恐打扮得花哨惹太后不快,便穿得素了些。結果呢,老太后一見就罵,說福晉裝點的太寒酸,會使她在洋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本王一聽,心想也有些道理,被洋人比下去,那不是丟了咱大清國的臉面嗎。於是本王趕緊回府取了些貴重首飾,讓福晉妝扮一新,雙耳戴了翡翠,腕裡掛了碧璽,手指上也頂了好大一塊祖母綠。尋思這下總該成了吧?誰想老太后更生氣了,嫌福晉蓋過了她的風頭,直接把我倆給轟出來了。怎麼樣馮慎,可見一斑吧?”
馮慎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