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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縱公寓附近就有家生醃番薯粥,菜品新鮮,一盆盆整齊碼在玻璃櫃臺背後,都是當日現做。老闆娘從此地是個漁村就開始開店,一干幾十年,有別於市面上滿是預製菜的番薯粥鋪。因此也遠近聞名,生意興隆,十一點燈火通明,人群熙攘,桌子椅子擺到外頭廣場上,點生醃要排長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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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縱端了三碗粥在人群中游走,終於在近街邊搶到個臺,一人佔三個位置,彷彿游擊戰,靜等那頭作戰的兩人的也凱旋歸來。
忽然聽到不遠處急促汽車鳴笛。一輛嶄新墨綠色奧迪無視交規,呼嘯而過,幸得幾位並駕司機避讓及時,方才沒有釀成車禍。但也危險極了,幾位司機驚魂甫定,探出車窗大罵“俾你老母買定棺材啦!”街邊市民人人探頭看熱鬧,陳縱也轉頭看去,那輛奧迪在她小區門口等放行時,不知想起什麼,倏地掉轉回頭,往生醃店鋪來勢洶洶。
車很隨意地泊在路邊,駕駛室下來個踩高跟的妙齡精緻淑女,唯一美中不足是兩雙眼腫得像核桃。
陳縱仍坐在塑膠凳上發愣,那位淑女竟徑直朝她走了過來,街頭市民覺察好戲來臨,紛紛舉起手機對準二位。
面前人啞聲叫嚷:“陳縱,你有手有嘴,有什麼不方便接電話的?”
陳縱看她半晌,鏡框後的眼神漸漸聚焦,認出她是張雅驄。這才笑著開口,“出來吃宵夜,手機忘在家裡。”
張雅驄急火攻心,忽然間上前兩步。
陳縱生怕她出其不意,從愛馬仕包包裡掏出把菜刀來砍人,頃刻退出兩步,其反應之迅捷混似只兔子。
張雅驄高度近視,哭到戴不上隱形眼鏡,戴框架又嫌不好看。看不清她,又追不上,眼神虛焦了半天,方才對上陳縱,開口質問,“我爸爸做錯事情,我又有多大錯?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陳縱這會兒不打算講道理,“我做什麼,都是你應得的。”
張雅驄氣憤不已,抓住她肩膀推攘了她幾下,“我應得什麼,我應得什麼?”
陳縱也不甘示弱,下了重手,險些將她攘隔壁桌上。
不等她站穩,高她一截,氣勢逼人地講:“無數個日夜,你曬名車曬名包,曬環遊世界。而我龜縮在剛澆了豬糞的農田裡吃著泡過頭幾小時的白象泡麵,心裡想著怎麼能再多摳出一萬塊錢買農家肥,是要豬糞,兔糞還是馬糞,究竟哪一種來混合草木灰可以多覆蓋幾平米農田。”講著講著,陳縱眼淚滾落,自己都莫名其妙。
圍觀看客也覺得詫異。兩個年輕的女孩子,怎麼就能有如此血海深仇,能使漂漂亮亮兩個女孩子在街頭鬧到形象全無的地步?再如何,卻也還是小姑娘,分明在據理力爭,到後來兩個人都在哭。
……
一個講,“你哭什麼?你來這兒跟我哭有什麼用,不如好好勸勸你爸爸寫封道歉宣告,再將這些年的作孽錢一筆筆補償給受害者家屬。”
另一個帶著哭腔,“你不是也在哭?”
那個就說,“
() 你搞清楚些,我這是大仇得報的喜悅淚水。”
另一個哭得就更狠了。
她無可辯駁,又混亂非常,此刻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要幹什麼,未來又終究想要什麼。世間事實在太錯綜複雜,她長久地呆在象牙塔裡,往往爸爸和教授的旨意便是聖旨。近日離開象牙塔,只剩下爸爸,可惜爸爸終究算不上明燈。
她哇地一聲哭出來,講出一句匪夷所思,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的話:“……我爸爸很喜歡阿歧,你不能這麼做。”
陳縱忽然就笑了,啼笑皆非那種。
張園再有錢,到底還是個中產。憑他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