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妍把胳膊擼上來給老師看,&ldo;有一回他把一把水果刀扔過來,正正好紮在我的肩膀下面,好疼,血一直流。&rdo;
已過中年心腸已逐漸變硬的女老師看見這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是心裡抽了一下,雖然隔了好多年,但疤痕的瘢癩還是猙獰的。
&ldo;我們去醫院,花了很多錢,回來的時候他很生氣地把我扔在半路上,我走回家的時候,把眼淚擦乾才敢進去。他們都很討厭我哭。&rdo;嘉妍抬頭看著老師:&ldo;所以為什麼,他的錯,一直要我來買單呢?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rdo;
嘉妍並沒有覺得很委屈,那些情緒隨著時間的煅燒,已經化為灰燼,只剩下荒蕪的冰冷和困惑。她總是想不明白,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她到底有沒有錯?
&ldo;老師沒有說你錯,只是有些時候,要學會忍讓。你也不想看著事情發酵成不可收拾的地步是嗎?薛老師已經幾次尋死了,你忍心再刺激她嗎?&rdo;
她心裡也心疼這孩子,但這件事本身就很難辦。
嘉妍咬了咬下唇,沉默了。
總覺得哪裡是不對的,可她說不出來,但愧疚在這一刻還是佔了上風。
她最後只是沉默地說了句,&ldo;對不起。&rdo;
失去那麼優秀的女兒,再看著殺害自己孩子的人的女兒成績很好地站在領獎臺上代表學生發言,的確是很悲傷痛苦的一件事吧!老師想的也沒有錯。
嘉妍還是覺得難過,於是問了句,&ldo;老師,我是不是不配活著?&rdo;
她是真的在這樣想,頂著罪孽,一輩子在愧疚中度過,一旦稍微有些成就,就會想到那個失去狀元女兒的老師,就連笑也成了一種負擔,一旦偷偷地嘗到一點幸福的味道,就會頃刻被愧疚淹沒。即便隔了很久,還記得爸爸殺人那段時間,家裡被打爆的電話,時不時出現的記者,隨時可能刺到眼睛的閃光燈,門上被潑被塗畫的紅色油漆大字,母親和奶奶整日罵人,被媒體無數的解讀和報導。
她臉上要永遠帶著愧疚,一旦被記者拍到溫馨帶笑的畫面,立馬就會用醒目的標題打上字出現在公眾視野裡。
打上自私、刻薄、毫無悔意、毫無人性、可怕之類的標籤。
老師有些不耐,但還是盡力耐心地勸說著。現在做老師也是件很難的事情,學生都是祖國的未來和需要精心養護的花朵,所有的政策和規定都偏向學生。於是出了事,領導怪老師沒有教好,家長也責備老師沒有做好,什麼都是老師的錯,搞得每天都戰戰兢兢心力憔悴,真是折壽一樣。
&ldo;別說這種喪氣話,要心懷愧疚和感恩,無論如何學校也一直保護著你,只是暫時忍耐一下,等到考上大學就會好起來,明白嗎?不要讓老師一直這樣說,你是個大孩子了,這些道理要懂得。&rdo;
嘉妍最後只是點了頭。
從老師辦公室出去的時候,她去了趟廁所,沒想到又碰見董婧潔的小姐妹,比董婧潔家裡條件可能更好一些,成績卻更差,家裡不怎麼重視,自己不上進,因為英文太差,死活不出國,家裡人就送到了六中來,是個藝術生,很跋扈。
因為剛剛嘉妍在公話室的態度讓她很不爽,所以這會兒看見她,故意撞了她一下,嘉妍心裡正難受,於是抬手略帶著不耐煩地擋了一下。
然後對方被忤逆不爽下,就動手了起來,嘉妍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就沉默地站在那裡沒有動。對對方的諷刺和要求道歉的話充耳不聞。
最後當然是捱打了,幾個人把衛生間堵了起來。
嘉妍不會打架,只是固執地咬著對方的手臂,肚子被踹了好幾下,也沒有鬆口,最後結束的時候,她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