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即使一段時日沒見,但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郎君?」
慕容顯身著緋衣,頭戴小冠,一把長刀持在手裡,另外一手拉著馬韁。緋色衣袍在日頭下,給他白皙的面色上添了幾分暖意。
「郎君?」
虞姜像是遇見了許久沒見的老友,她提著刀上去,鐵匠在後面見著連忙嚷嚷著還沒給錢。後面的婢女裁了一截布過去才讓人消聲,沒追上去打攪兩人。
慕容顯手指隔空點在她手裡的刀上,「怎麼一段時日沒見,你還是原來老樣子?你剛剛撥劃的那兩下,也虧得這刀沒有開封,否則你這手上已經多了一道。」
「要是還不好,一刀落到了重要脈絡上,你這隻手,這輩子都別想提什麼重物了。」
他指頭隔空在她小臂處點了幾下。
虞姜對此毫不在意,她只管揚起臉沖他笑,「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遇見郎君,真巧。」
她嗓音軟軟糯糯的,不經意裡就是天生的柔軟。和水鄉裡的米糕,全都是軟糯的香甜。連帶著眼波都流轉顧盼,和煙雨一般,在此間的日頭下,旖旎的籠罩在人的心上。
靈靈透透,生出別樣的嬌艷。
慕容顯不自覺的握緊牽住韁繩的手,喉嚨裡突然有些癢,順著喉管一路往軀體伸張。
「真巧?」他不置可否的笑,「是我親自來找你的。這洛陽可不小,想要遇上,那簡直痴人說夢。」
虞姜再要問,聽他道,「你們四處尋我,都已經傳我耳裡了。我舅父都來問我,到底我幹了什麼好事連讓宗公連番幾次來打聽我。」
他面上的笑有些意味不明,他拉了一下馬,「走吧。」
虞姜跟過去,「郎君是剛從宮裡出來麼?」
慕容顯說不是,「我如今暫時還沒有領確切的官職,身上掛著的散職就算不去銅駝街點卯,也無人問罪。」
他緋色大袖衫,下面卻是白色的袴褶,這是再常見不過的常服裝扮。並不是正經上朝的那種繁瑣朝服。
「你阿舅才來洛陽沒多久,雖然陛下對宗公甚是禮遇,頗有些看重的意思。但就這麼點日子,不可能認識我。是你尋我吧?」
他步履緩慢,頗有些閒庭信步的影子,不像平常武將那麼風風火火。
虞姜在一旁點頭。
他嗤笑兩聲,意味不明。
「你來找我做什麼。」他話語裡生出幾分輕快,在日光下越發的雀躍,「當初可是小娘子自己說的,既然只是萍水相逢,那麼也不必深交。」
「當初會稽一別,那麼就算是告一段落。不再見也沒什麼。」
他話語聽得她怪怪的,虞姜仔細回想了下,「這話……我說過了嗎?」
她想來想去,完全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我不記得了。」
慕容顯稍哽,見她滿臉的坦蕩,「虞小娘子的意思,便是記不清來就是算了?」
「記不起來,那就是沒說過了。」
她這句話把慕容顯哽的笑出聲,原本就瑰艷的面容上綻出笑,「記不得了?小娘子想的好。」
「我一直奇怪,我說過的話,除非是許下承諾,或者是什麼重要的事,要不然對我來說忘記也就忘記了。沒想到郎君倒是都記得。」
慕容顯面上的笑容略有些凝滯,隨即那笑容瞬間沉下去,「你想多了。」
虞姜也不乘勝追擊窮追猛打,她除非被逼急了,都是見好就收,給人留餘地。
一如現在。
慕容顯牽著馬,馬是高大健壯的西域馬,光是看體格和毛色,就能和別的馬區別開來。
馬匹代表著身份,所以道路上的人見到他們,都儘量的往兩邊散去,避免撞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