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咱們不能成親,…”他艱難地將目光從李萁的眼睛上移開,艱難地尋找著說辭。能被人傾心相戀,是一件令人非常開心的事。如果退回三年前,有人像萁兒這樣當面吐露心扉,他心裡定會湧起軒然大波,進而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對方。可現在,他能給予的僅僅是感動。
但旭子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少年了,他已經在經歷了數次風波後,逐漸走向成熟。事業上如此,感情上亦如此。
“你剛才,剛才還說不介意我是庶出的!你,你怎麼能出爾反爾?”李萁猛地跳了起來,眼淚滾滾而落。
“我的確不嫌你是庶出啊。你別哭,你聽我把話說完!”旭子最見不得女人眼淚,慌忙說道。“第一,咱們本事同族,同姓成親,會被世人所不容…”
“人家和你才不是同族,我曾祖姓大野,根本就不姓李。姐姐說過,家譜上那些都是為了光耀門楣的,算不得數!”不等李旭把話說完,萁兒跺著腳抗議。“你要怕人說閒話,我隨孃的姓好了。反正阿爺已經說了,只要如果我不肯回家,他就再不認我這個女兒。嗚嗚,嗚嗚…。”
“那怎麼成!”旭子也有些急了,大聲阻止。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把骨肉親情看得極重。如果害得唐公真的不認李萁這個女兒,他將一生也過意不去。“你先在這休息,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去太原。羅士信他們都可以作證,我們之前清清白白,什麼都沒發生過!”
“羅士信不能作證!”李萁兒用力抹了一把淚,大喊,“人家已經跟秦叔寶和羅士信說了,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不放心你一個認出徵在外,才大老遠尋來的!況且,我已經跟你進了一個房間這麼久,出去後無論說什麼,也不會有人再相信了。”
‘好一個千里尋夫!’李旭被萁兒說的哭笑不得。他終於明白羅士信剛才為什麼將所有人轟走了。妻子不辭辛勞千里迢迢地尋來,關上門後兩口子之間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這個該死的羅士信,該動心思的時候他發傻,該發傻的時候他的心眼兒比誰都多。
羅士信唯恐天下不亂,秦叔寶有心**之美。再加上眼前一個落淚不止的萁兒,旭子感到自己的頭如笆斗般大。“你先別哭,容我再想想辦法。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家,此事的確比較麻煩。要不,要不你先住這兒,我再找間院子去住。這事兒對我來說太突然,你得容我想想…。”
也許是因為委屈,也許是因為眼前人太過令自己失望,李萁兒哭得如梨花帶雨。“想什麼,你根本想不到我為你受了多少苦,你一點兒都不懂得珍惜。嗚嗚,從弘化到這幾千裡,你以為那麼容易麼?嗚嗚,你那個美妾巴不得將我向虎口裡送,連指的路都是錯的,要不是人家多少會些武藝,嗚嗚…。”
“原來你知道!”旭子楞住了,沒想到萁兒明明知道二丫給她指的是條死路,還不顧一切地追過來。這就像飛蛾投火,根本沒考慮到撲上去的後果。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向下沉,同時,脊背上汗淋淋的,就像剛剛被澆過一桶冷水。
“我當然知道!”萁兒抽抽鼻子,回答。“這種事情,我家裡發生得還少麼?我如果連這點小麻煩都對付不了,怎麼配得上你。反正,反正我已經來了,你休想,休想趕我走!”
這份情太重了,重得旭子簡直無法承擔,如果當初,如果當初自己有對方一半果決,跟陶闊脫絲也好,跟婉兒也罷,結局都不會如此遺憾。“萁兒,我不能害得你父女反目!”換了個婉轉些的口氣,他低聲道。“父母對我們有養育之恩,如果一個人連骨肉親情都不顧,那就,那就連禽獸都不如了!”
“是阿爺說他不認我,我又不會不認他。阿孃說過,等過幾年,過今年咱們有了娃兒,抱著回去,阿爺的氣,自然,自然就消了…”她再顧不上女孩子的矜持,紅著臉,目光如倒映著桃花的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