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李旭挺直身軀,毫不猶豫地回答。“張須陀老將軍告訴晚輩,武將的職責是守護!”
“守護什麼?你又守護住了什麼?”羅藝忽然覺得眼前的年青人很有趣,眉毛倒豎,冷笑連連。“你在塞外佈置下的退路,莫非以為老夫看不見麼?既然準備逃了,妄言什麼守護?”
李旭的手迅速按向刀柄,又緩緩縮了回來。這一刻,在羅藝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戲謔,卻沒看到惡意。想想羅藝所在的幽州多年前就處於半割據狀態,他終於明白自己的一番準備也許能瞞住別人,卻半分也逃不過老傢伙的法眼。明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老將軍卻依舊要送自己塞外的全部輿圖,看來他根本不準備將此事戳破。
“謝老將軍幫忙!”李旭知道躲不過去,索性不再隱瞞。只等著聽聽羅藝接下來準備提什麼條件。
而羅藝卻沒提任何苛刻條件。“你不用謝我。老夫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多遠!”老將軍手捋鬍鬚,笑得就像一頭狐狸。“地圖,我有。你將來需要什麼幫忙,老夫也會盡力而為!但你得告訴老夫,你到底在幹什麼?”
“守護。但張老將軍教導晚輩時,沒告訴晚輩具體要守護什麼!”李旭想了想,誠懇地回答。
砰,老將軍的身體在馬背上晃了晃,就像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子。他剛才先前見到李旭偷偷經營塞外,以為對方至少現在已經為將來的事情做好了規劃。沒料到傻小子居然還在迷迷糊糊地走一步算一步,壓根兒沒設立任何長遠目標。
正鬱悶間,耳邊又傳來李旭的解釋。“晚輩最初守護的目標是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結果晚輩的舅舅被流寇所殺。晚輩的妻子和孩子也因為奸人所害,死於非命。所以,老將軍說得對,我根本沒守護住他們!”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羅藝嘆了口氣,低聲附和。
“晚輩曾經想守護天下,重新恢復大隋秩序。結果兵敗河南,讓麾下弟兄全做了千秋雄鬼!”李旭目光投向高山之巔的長城,嘆息著道。有支當值的軍隊正準備收操,弟兄們扛著刀矛從城垛口走過,威風凜凜,氣宇軒昂。
“那不怪你。當時有惡狼在前,毒蛇在後。即便孫武復生,也無能為力!”羅藝知道博陵軍在河南兵敗的前因後果,從武將的角度表示安慰。“但段達出兵的時機非常蹊蹺,按道理,他不該如此早地得到李淵的動靜才對!”
李旭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將目光繼續投向長城,投向直刺蒼穹的長槊,“後來,晚輩不再好高騖遠,只想守護六郡,讓百姓少受些糟蹋。守護眼前這段長城,不讓突厥人把晚輩的家變成牧場。這個目標,現在倒是實現了一半!”
“這件事,老夫也想做。虎賁鐵騎和博陵精銳並肩而戰,始必討不到任何便宜!”羅藝的目光也看向了長城,彷彿在向李旭承諾,又好像在說給別人聽。
夕陽的光芒愈發柔媚,將長城的影子映下來,鋪在兩人前方的路上。李旭和羅藝肩膀並著肩膀,踩著長城的影子緩緩而行。“晚輩現在想守護的,是自己的…”山風吹過,將二人的話吞沒在暮色中。“現在看來,守護一城一地容易,守護…。最難!那不僅僅是武將的職責,也是做…的堅持!”
“讓我想想,你說的好像有道理,…。靈魂…家園。他***,…。繞暈老夫了!”羅藝抖了抖韁繩,馬蹄於長城的影子上蹁躚起舞。
第七章 盛世 (十二 下)
只在軍營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侯君集便向李旭告辭,帶著對方送給自己的駿馬及三十名來自博陵軍的護衛匆匆忙忙向回趕。九十三匹坐騎都是來自突厥的良駒,手中又拿著李旭和羅藝兩人分別簽署的過關手令,前半段歸途自然是走得非常順暢。才兩天一夜光景,他已經來到了飛狐關,過得前面的山口,便可以進入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