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始向陶闊脫絲贈送禮物,圍著她的戰馬唱歌、吹口哨。但在少女眼中,他們誰的臉上也沒附離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醉人光澤,堅毅、炙烈、有時還帶著幾分迷茫。
“叮!”銅匠把小錘扔到一邊,用鐵鉗子夾起第二件半成品扔進了火裡。連續半個時辰,他沒有讓眼前的少年停上一次手。而這個少年人居然硬撐了下來,雖然喘息聲逐漸沉重,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偷偷降低起錘的高度。
“你以前打過鐵?”銅匠眼睛盯著火焰裡的刀身,不動聲色地問道。
“沒!”李旭只回答了一個字。筋骨的勞累讓他的心情稍微舒暢了一些,身後的重壓變得略為輕鬆,神識的敏銳程度也跟著大大降低。根本沒注意到銅匠問話時說得是漢語,本能地用同一種語言回答。
作坊裡的霫族牧人誰也聽不懂兩個所說的漢語,他們也不在意銅匠和附離說自己民族的語言。二人一個在部落里居住了十八年,另一個剛剛為部落立下大功,無論他們有什麼怪異舉止,都被視作是正常的事情。況且二人都來自中原,每個牧人都能理解這種遇到自己家鄉人的親切感覺。
在一旁看李旭打鐵的陶闊脫絲卻聽得心花怒放。銅匠跟附離說中原話,意味著二人的關係已經被拉近。照這樣發展下去,一會兒附離提出拜師學藝,銅匠也不能抱怨附離搶他“衣缽”了。
‘中原人多,所以手藝被人學會了,就不值錢了。傳授給了你技藝,就等於把自己的衣服和飯碗都讓給了你。’李旭眼當日對“衣缽傳人”的胡亂解釋,深刻地印在了少女心裡。
“煉過武?”銅匠第二次將刀坯扔進火中時,再度用漢語問道。
“沒,正經煉過。跟,跟著莊子裡的護院學過幾招!”李旭拄著錘柄,氣喘吁吁地回答。他雖然幹慣了粗活,耐力和臂力都很驚人,到此時喘得也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俗話說“忙暈的小錘,累死的大錘。”打鐵這行當最消耗體力,做師傅的掄小錘,講究的是經驗和眼力。做徒弟的掄大錘,憑的完全是臂力和耐力。如果鐵匠作坊裡的師傅只帶一個徒弟,則這名徒弟要麼是膂力超群,要麼是欠了師傅的債不得不以力相還。否則,誰也不會傻到自己一個人伺候師父。
“再打一輪這把刀就可以完工,你還能堅持麼?”銅匠翻動著火中的刀坯,用突厥語低聲問道。
作坊中的幾個霫人都坐不住了,紛紛擁上前要求替代李旭。大夥之所以幾個人相約著來銅匠這裡打製兵器,就是因為知道單憑一個人力量無法讓一把彎刀當日完工。幾個人輪流幹,互相幫助,反而都有歇息的機會,彎刀的製造速度也會跟著加快。
“我,我再打完這一輪吧!一個人從頭幹到尾,力用得均勻,刀的韌性也好!”李旭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喘息著說道。這是他在村子中聽人說過的經驗。經同一個人手打製出來的刀具,和經幾把大錘輪流打製出來的刀具質量不可同日而語。每個人的力量都不一樣,會導致刀具在成型過程中受力不均勻,從而影響成品的使用壽命。
幾個牧人拗不過他,帶著敬佩的目光退了下去。李旭掄起大錘,跟隨銅匠用小錘敲出的節奏繼續擊打砧板上的刀坯。看著一個彎刀在自己的鐵錘下慢慢成型,他漸漸忘記了那場血腥的殺戮,忘記了同伴在自己面前掙扎、死亡,把全部精神集中於創造的快樂之中。
“嗤!”馬尿的濃煙再度竄起,李旭已經聞不到那刺鼻的臊臭味。渾身上下溼得如剛才水中爬出來般,從頭到腳卻覺得酣暢淋漓。
“好了,拿去開刃!”銅匠藉著從視窗射進來日光,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他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