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今天的目的是替郭家、周家主持公道,先把徐林一班人拿下,只要拿下這班人,齊木的氣焰就滅了一半,到時再對付他也不遲。這時節外生枝的話,只怕一場混亂之後,堂審又不成了。
王主簿最近一直沒有露面,今天這樣的大場合,他難得地出現了,他也站在自己的簽押房門口,雙手攏在袖內,饒有興致地遠遠地看著,臉上卻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郭家人、周家人乃至兩家一些當日目睹行兇的鄰居路人都被帶了來,至於徐林等齊家打手,乃至祥哥等潑皮流氓自然也被帶來,大堂門口人山人海,花知縣從那窄窄的人牆巷子裡走過去,就像是上刑場,還沒進大堂,額頭就見了汗。
“威~~~武~~~~”
今天的堂威,喊得皂隸們自己也是精神一振:“原來我也可以喊出如此莊嚴的聲音!”
“啪!啪!啪!啪啪啪啪……”
水火棍敲在大堂的青磚地上,整齊、肅穆,彷彿鼓聲,一聲聲敲在人的心上。
皂隸們偶爾才上一次堂,平時早就散漫慣了,堂威喊得稀稀落落,這水火大棍“敲山震虎”的儀式更是早就被他們遺忘了,可是今天他們卻不約而同地想了起來。
起初,水火大棍頓在地上,節點還有些亂,僅僅片刻之後就整齊劃一了,一種有節奏、有韻律的敲擊聲,令大堂上一片肅穆,也令所有皂隸乃至堂外捕快們的血沸騰了起來,就連坐在公案旁小几後拈著毛筆等待記錄的那個書吏,都不由自主地讓坐姿更嚴肅了些。
然而,這讓花知縣不知多少次夢中才可以見到的公堂上的威風,此時卻讓他如坐針氈,他的心裡打著鼓,忐忑不安地咳嗽了一聲,虛弱地喊了一句:“升堂!”
花晴風在案後坐下,這才想起忘了先拍驚堂木,他把驚堂木又拿起來,有心再補一下,又覺得不妥,只好訕訕地再度放下。
花晴風張了張嘴,發覺嗓子沙啞,他用力咳嗽了兩聲,才喊道:“帶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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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雷聲悶悶地從地面輾過,扶拐而立的葉小天忽然想起在天牢時曾聽一位官員說過的話,似乎很契合眼前的情景,忍不住說道:“天雷震震,也發不平之音!”
周思宇還沒輪到上堂,此時依舊站在他身邊,聞聲贊同道:“大人說的是!”
大亨把書包往身後一甩,對葉小天道:“大哥,你可別逗了,最近有幾天不下雨啊?大大大前天下雨,大大前天下雨,大前天下雨,昨天沒下雨,今天……”
葉小天瞪著羅大亨,沒好氣地道:“你對天氣這麼有研究,怎麼不去欽天監做事?太屈才了。”
大亨喜道:“我能做官嗎?”
葉小天氣得調轉頭不再理他,周思宇對葉小天道:“今日公審,大人怎麼不上堂聽審?”
葉小天沉默片刻,對周思宇笑了笑,道:“我說我有點怕,你信不信?”
當然不信!怕?艾典史會怕?他可是連齊木都敢挑戰的人。
周思宇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葉小天苦笑道:“真的,我真的有點怕。我能做的都已做了,接下來要看縣令大人能不能抗得住孟縣丞的壓力和齊木的威脅,我能不怕麼?
對你們,我可以擺出上官的架子來講大道理,對縣尊大人,我也能這樣?再說,即便我說了,他會聽麼?像他這樣的人,飽讀詩書,又怎麼可能聽得進我的說教,總要他自己想通了才行。”
羅大亨“嗤”道:“大哥,你就別替他遮羞了,他想什麼通啊?他什麼事兒不明白?他比你都明白,問題是,他沒勇氣。”
葉小天道:“他畢竟是一縣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