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慢慢地,她會把我忘記,我也會把她忘記,我們都會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自己的生活。 外面突然熱鬧起來,響起一片腳步聲。我開了窗,走到陽臺上,看見軍伐正集中畢業班的學生訓話。周怡看見我,做了個鬼臉。我想起好久沒跟這小婆娘吃飯了,不如晚上請她吃頓飯,就對著她打起手語來,我說,六點鐘,在門口碰頭,吃飯。周怡說,OK,我要吃紅燒鯉魚,喝珠江啤酒。周怡只顧著對我講啞語,忘記跟上大部隊的腳步,給軍伐發現了。軍伐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我,怒火中燒,大喝一聲,周怡,出列。周怡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給人抓住了把柄,這下好了,出了個大洋相,眾目睽睽之下罰站。 好在同學們不覺得這件事丟人現眼,反而把她當成了英雄。等隊伍解散,大家一擁而上,把周怡圍在中間,像簇擁英雄一樣擁著她回宿舍。周怡在人群裡對我做鬼臉,還把手舉起來,說,六點鐘啊,記住了。 我帶周怡去鎮上的臨江樓吃飯,那裡有包房,躲在裡面熟人看不見。要是喝多了,做些出格的事,也不會有人知道。周怡實習三個月,整天在碼頭跑,把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曬得黑裡透紅,像一個村姑。我們要了一打珠啤,每人拿一支,對著瓶口喝。周怡說,老師,我現在對海關學校這種教育體制有些認同了,咱們海關是多麼重要的崗位呀,就得有一個鐵的紀律部隊。我說,你沒喝多吧?周怡說,才開始喝呢,你知道嗎?我在實習的時候有兩個師傅,下了班他們就帶我出去活動,你知道幹什麼?卡拉OK,桑拿,一個晚上消費上萬塊呢。天天如此。花天酒地。我說,呵,嫌我的接待規格太低是吧?告訴你,這是我半個月的工資呢。周怡說,嘿嘿,不好意思,把你半個月的工資吃掉了,對不住啊。我說,沒關係,可以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你美麗的容顏,欣賞你由衷的笑意,我就心滿意足了。周怡說,你的嘴巴這麼甜,讀書的時候是不是好多靚女上你的當呀?我說,沒有,談戀愛得有經濟基礎,我讀書的時候窮得丁當響,吃了上頓愁下頓,哪有心機談情說愛。所謂窗前月下,那是吃飽了撐的人乾的玩意兒。 喝到八點半,周怡說,差不多了,回去吧。我說,還早呢,再喝。周怡說,再喝就不是出列了,要上光榮榜。我這才想起她還是個學生,有紀律。剛才喝得暈暈乎乎的,我還想著跟她亂性呢,可見我不太為她著想,不是個東西。 我跟著周怡慢悠悠地往學校方向走,我走得東倒西歪,腳步踉蹌,周怡以為我喝高了,怕我摔趴下了,攙著我的胳膊。我就希望這個效果,心裡有些得意。周怡說,老師,以後少喝點,喝酒傷身。我說,平時我不喝,你來了我才喝。走了大半個鍾,到了學校門口,周怡不敢攙我了,跟我並肩進了校門。她的宿舍就在校門口,我卻還要往裡走幾百米。我哼著校園歌曲,三步一晃,五步一頓,心裡覺得無比快活。 回到宿舍,我洗了把臉,燒了壺水,準備泡壺茶犒勞自己。天氣很悶熱,我把陽臺的門開啟,又走過去開房門,門一開,我嚇得倒退好幾步,我的天,石留站在門口,她穿了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像個巫婆。我說,石留,你怎麼來了? 這位人物可是有好些日子沒來我這裡串門兒了。她也有好些日子沒睬我了。今天這是怎麼啦?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吧?石留從我身邊擠了進來,順手把門關上了。我說,幹嗎呢?怕人看見?你就不怕把人悶死。石留在書桌前坐下,那裡有房間裡惟一的凳子。我開始泡茶,問她要不要來一杯?石留說,不渴。我說,不是想跟我敘舊吧?石留說,沒這個心情。我說,那幹嗎呢?我可是有早睡的習慣。石留說,我是為周怡的事情來的。我一聽就緊張起來,我說,怎麼啦?怎麼啦?周怡怎麼啦?石留看著我,一臉的不屑。她說,晚飯後,我找深圳來的十三個學生開會,找遍了角角落落,就是找不到周怡。後來才知道她跟你出去喝酒了。我說,你這句話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