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我,我,我跑不動了,已經……」
對方像聽不見他的話似的,緊緊地捏著他的手腕,自顧自往黑暗裡狂奔。
那些黑夾克一邊嘰嘰哇哇地大聲罵著什麼,一邊朝他們追來。
大約人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就會激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
沈忱也不例外——但他剛才已經激發過了,現在是超載後的疲軟期。他們才跑出去沒一百米,沈忱腿發軟地往前踉蹌;男人反應快極了,猛地抬手,硬生生把沈忱拉住,沒讓他摔倒。
在後面的追擊聲中,沈忱崩潰道:「我崴到腳了!」
「……fxck。」
季岸罕見地罵了一句。
他不帶猶豫地朝沈忱彎下腰,像要撞死對方似的,用肩膀猛地頂住沈忱的胃。
「!!!」
下個瞬間,沈忱的天地顛倒了——季岸把他扛起來了。
男人靠著一隻手死死圈住他的腰背,繼續往前狂奔。顛簸帶動男人的肩膀一下接一下地撞在他胃部,剛吃的炒飯都快被頂出來。沈忱只能一手抱著季岸的手臂,一手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吐出來。
他算是偏瘦的,個子也不算高,個頭更不算大;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被另一個男人像扛米似的扛在肩頭。
尤其扛他的還是季岸。
而身後的「追兵」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被拉開了距離。
——原來季岸身上的腱子肉,是真材實料,不是擺設。
數分鐘後,追兵越來越遠,罵聲都變得朦朧,可季岸速度絲毫不減。正當沈忱想告訴他可以停下的時候,男人突然一頓,整個人往前栽。沈忱的腦袋在季岸的背後,發生了什麼他完全沒數。
他只覺得自己像一隻鉛球,被人大力地拋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一章 夜光手錶
墜地的瞬間,沈忱下意識護住了腦袋。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反倒稱得上是開始——他摔下去的地方是個陡峭的長坡,泥土地,枝蔓橫生,非常原生態。他順著坡道滾下去,肩膀、膝蓋、手肘在滾動間不斷地和樹木碎石磕碰著;這條道還分外的長,長到沈忱感覺自己腦漿都快被搖勻了,滾落的勢頭也沒有減緩多少。
直到他的側腰撞了棵挺拔粗壯的大樹。
「!」
樹幹被撞的悶響,樹葉沙沙地搖了搖,接著夜又回歸了寂靜。
那一瞬的劇痛幾乎讓沈忱昏過去,意識都中斷了,隔了好幾秒才恢復過來。一片漆黑中,他連爬的力氣都拿不出來,只能仰面朝天地躺在略微濕潤的泥土地裡,不斷深呼吸,以緩解側腰的痛。等到腰上那塊好了些,他才察覺到身上其他地方磕磕碰碰的疼。
——好想回家。
沈忱努力地深呼吸,忍著疼,想到的全是躺在自己公寓柔軟的沙發上,一邊打遊戲一邊喝奶茶的愜意畫面。
等他再緩過來點,他要馬上用手機寫封遺書……不,一封不夠,起碼兩封,還得跟他家長交代一下他為什麼會英年早逝。順著遺書的內容想下去,他又不禁疑問「怎麼城市裡還附帶這種荒山一樣的地方」,接著他便想到了季岸——季岸不會是故意把他扔下山的吧?謀殺,這肯定是謀殺……
良久沈忱才終於緩過勁兒,他一手捂著右側撞樹的腰,一手扶著那棵樹,像個小老頭似的慢慢站起身。
周圍太黑,天反而顯得不那麼黑了,細細碎碎的星子在深藍的夜空裡閃著光。
沈忱扶著樹,遠眺著摸手機。
現代人生存法則:只要有手機,情況就不算太糟糕。
可沈忱在口袋裡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手機,他褲口袋裡只有一盒煙,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