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什麼資格可憐同情他人,我的下場說不定比她更慘。」
「你不覺得生命寶貴?」
「那還得看是誰的生命。」少女坐下,望著天花板,「許多生命,賤過垃圾。」
求真不敢問下去。
「你不覺得我傷心?昨天我一夜不寐,等她回來。」
求真只得說:「謝謝你幫忙。」
少女一邊送客一邊說「她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年紀那麼輕,有什麼可記,有什麼可寫。
她生命的來去,都似一陣輕風。
求真心情沉重,她找上小郭偵探社喝杯咖啡。
小郭先生問她:「查到什麼?」
求真搖搖頭,「很普通的身世,極平凡的一個女孩,她的生活不見得會比其他成千上萬的少女更加沉悶枯燥乏味,可是其他人活下來了,結婚生子諸如此類,她卻沒有。」
「你說她母親不愛她。」
「居於一些很奇怪的理由,家母也不愛我,但是卻不影響我求學求上進。』
求真攤攤手,「我們又何尚有知己,人生本來寂寞。」
小郭又說;「她工作沒有滿足感。」
求真搖搖頭,「更不是結束生命的理由,大可以轉工。」
「是什麼導致你追查這段新聞?」
求真抬起頭,想了很久,說;「是她臉上那種平和的感覺,生真的全無可戀?」
「別想大多,當心著魔。」
「明天,我會去找她的男朋友陳衛東。」
「卜小姐,方便的話,請把過程告訴我。」
求真點點頭。
第二天她一早找上大通洋行去。
陳衛東只是一個經紀。
他穿著廉價西裝與皮鞋,但是因為年輕,倒是一副精神相。
他笑問:「你是哪一位?」
求真答:「我是紅紅的表姐。」
陳衛東馬上氣餒,「請到會客室來。」
並不掩上門,他立刻內求真說;『我們分手已有好幾個月,她絕非因我自殺。」
求美質問:「因何分手?」
陳衛樂坦坦白白,老老實地說:「因為沒有前途!」
求真一怔。
陳衛東苦笑,「沒有能力,如何組織家庭?」
「結婚豐儉由人。」
「是,但婚後生活,衣食住行,哪一樣不需要錢?」
「開銷可以分擔,慢慢才生孩子。」
「現在我可以不眠不休為公司拼命,婚後可能嗎?我是家中獨子,家母是寡婦,我需要負擔她的生活,婚後一定難為左右祖。」
求真噤聲。
陳衛樂說下去:「奮鬥就靠這十年八年的力氣了,我沒有資格分心,走了兩年,紅紅見沒有進展要求分手。」
求真嘆口氣。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沒有人是壞人,找不到罪報禍首,可恨。
半晌求真抬起頭,「你愛不愛她?」
陳衛樂忽然之間淚盈於睫,「愛?」他哽咽地說;「天天為口奔波,只望接多幾單生意─一我不知什麼叫做愛,硬說有能力娶她,等於害了她,她年輕貌美,說不定另有奇逢,只是誰都沒想到她會下此策。」
不關他事。
他是一個正直的好青年。
陳衛東抬起頭說:「昨夜我夢見她回來。」
「她說什麼?」
「穿著夏天薄薄衣裳,跟平時一樣,笑問我這個月生意好不好。」陳衛東眼淚淚汨汨而下。
求真站起來離開大通洋行那小小的會客室。
在電梯大堂裡,發覺迎面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