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音吩咐馬伕搬執行裝,自己則牽著三個孩子走進屋子,“主子病了,需要靜養,你們別太吵。”
“嗯!”三個小傢伙乖乖點頭,瞧了臉色蒼白的孃親一眼,忍不住在新院子裡轉悠起來,好奇的打量:“善音姑姑,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嗎?為什麼長風爹爹不跟我們來?”
“還有父王叔叔!他說要來接我們的!”
善音臉色微變,忙道:“膳房煮了銀耳羹,走,姑姑給你們盛一碗去,暖暖身子。”
輕雪掩著帕子咳嗽一聲,站在院子裡,望著飄落下來的片片雪花,清眸中的亮光在凋零。她在來洛城的路上染了風寒,一直咳嗽,高熱不退。善音給她煎藥汁,她喝了就吐,直到吐出膽汁來。
“夫人,您是初次來洛城吧。”馬車伕給他們搬好行裝,捋捋袖子,邊朝她走過來,邊善意提醒道:“我們洛城東大街有個食人潭,潭面看似平地、四平八穩,但腳一旦踏上去,人就會陷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她朝馬車伕輕頷首:“謝謝你。”
馬車伕瞥一眼簡潔的院子,心頭為這個年輕的寡婦嘆息一聲,再道:“老漢是去京城辦事,順道將夫人一家從京城帶過來,能助一把是一把,哎,這一路的兵荒馬亂,我們也都見識過了,其實呀,夫人選擇來洛城是個明智選擇。我們洛城雖比不上京城富庶,但也算得上是京都第二,因有英明神武的睿宗王為民做主、治理家園,萬民才不致受戰亂侵害、被亂黨圈地……”
“睿宗王?”她聽到這個名字,託著雪花的素手微微顫動了下。
“嗯,睿宗王!”老車伕重重點頭,雙眸中淨是欽佩與自豪,“前些時日,睿宗王與煜祺太子議和,主動讓出皇位,退守洛城以西南,甘願為臣。這對我們洛城百姓來說,是三生修來的福分呀,這樣可以免去戰亂、減少苛捐雜稅、與君王同飲一江水。而夫人你從京城搬來洛城,不也正是聽聞睿宗王的膽識與魄力,才決定來南部落地生根麼?”
見輕雪臉蛋愈加的白,老車伕以為誇過了頭,乾笑幾聲,便要告辭。
“等一下!”輕雪喚住他,問道:“既然天下東北、西南二分,名為君臣,實則為一山二虎,那麼睿宗王本人定是在洛城的?”
“嗯!”老車伕連忙回頭,又走回來幾步,指著凌府方向道,“睿宗王此前就住在御敕府,離這不遠。不過那府邸已經翻修成睿王府了,一般尋常百姓家不能恣意進入。倘若夫人想拜見,可以先去洛城最好的盛源布莊認識將軍大夫人,再由將軍夫人帶你進府。”
“這位將軍夫人是?”
“凌府以前的四小姐,閨名好像叫青寰。半年前嫁與霍青書將軍為妻,現在住孃家等夫君凱旋歸來。”
“善音,送這位老先生出門吧。請。”她禮貌頷首,走回廳裡,坐在椅子上。
善音送完客回來,見她只是微倚沉思,說道:“既然京城那個是儂一假扮的,那麼這個也真不到哪裡去。軍醫不是說了嗎?一劍刺中心臟,回天乏術。主子,你還是不要報太大希望。”
她暗沉的眸子卻微微閃亮,枯竭的心房死灰復燃,“自從得知他的死訊,我就從未見過他的屍體,總感覺冥熙和青書瞞著我什麼。這一次來洛城,原來是他冥冥中牽引我來的。他在夢裡告訴我,宣城紅煙山山腳,那排梅花樹下,會有他的身影。”
“夢是虛幻的,可信嗎?”
她點點頭:“可信,因為那座山是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若他還活著,定會記得那裡。若…去了,他的魂魄也會在那逗留。”
善音張張嘴,想說些什麼戳破主子的夢,讓她早日清醒,卻終是什麼也沒說出口,轉身伺候三個小傢伙去了。
三日後,洛城迎來了第一場大雪,白皚皚的一片,銀裝素裹、大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