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是壞我也必須得走下去。
從今天以後,再也沒有安樂這個人了。
從今天以後,我只是索菲亞。
我勾起裙子,“走吧。”
地面上鋪著紅地毯,高跟鞋的聲音並不響亮,卻一下下的踏進心裡,越來越近了。
我卻出了神。
今天一大早我們就在教堂舉行了儀式,身上穿的,是長長的拖了幾十米的婚紗。
牧童單膝跪在身前,高舉起深藍色天鵝絨墊子,墊子上,兩枚戒指就像天際邊最閃耀的晨星。
教堂很大,尖尖的頂刺破了蒼穹般高聳。
大片大片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反射在花窗玻璃上,形成七彩琉璃般的光,格外的明亮。
我拿著百合花束,站在這場近乎完美的典禮前,卻無論如何都笑不起來。
婚紗,教堂,鮮花,戒指,神聖的牧師,還有自己的伴侶,女人一生中最難捨棄的情節。
我卻像被挖了心一樣疼痛。
這麼神聖的事情,只是一個騙局的開始而已。
這個我以前幻想過無數遍的場景,結局原來是這樣。
愛德華拿起一枚戒指,輕輕的套入我的無名指,那枚戒指非常非常的漂亮,藍色的寶石如同天使的淚,拿著戒指的手也異常的修長好看。
我低著頭,認真無比的看著它一點一點的套進手指。
眼睛眨也不眨。
鑽石反射的光刺進眼裡,疼得差點哭出來。
這麼漂亮的戒指啊,卻不適合當做永久留在無名指上的印記。
太華麗,太招搖,太……像一隻只能收藏的藝術品。
眼睛朦起一層霧,真像一場酷刑,灰姑娘終於變成公主,卻已經找不到當初,笑比哭還難看,卻要一直笑下去。
從小就期待自己將會是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前半段的願望實現了,最重要的幸福卻……,我看看手中的男款戒指,藍色鑽石晃著眼,我笑,緊緊的捏著,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手心,指尖打滑,戒子摔了出去,幾不可聞的滴答聲瞬間使喧鬧的教堂安靜到甚至死氣沉沉。
陽光依舊,如同聖光般的金線灑在我綴滿寶石的禮服上,晃花了眼,晃得所有夢都碎了,我閉上眼睛,維持著站立的姿勢,動也不想動,還好,頭紗蓋住了臉。
愛德華微微彎下身,拾起戒指,嘴角含的笑如何都到不了眼底,他強硬的把戒指塞進我手裡,我的指尖被他捏到顫抖發白,腦海裡無數次閃過把它丟出去的念頭,手卻慢慢的把戒指推進他的指尖,直到最裡端。
唱詩班吟唱最美的神曲,高低交錯的聲調,讚美神的天作之合,教堂頂部的古鐘被敲響,聲音響徹了帝都的每一個角落。
白鴿從四面八方被放飛,歡呼聲此起彼落,教堂外的人,大聲尖叫著,歡快的氣氛感染了所有人,我依然抬著手,維持拉著他的指尖套戒指的動作。
好像,所有人都是鮮活的彩色,只有這場婚禮的主角,像兩個沒有生命的木頭人,站在教堂的最前端,接受一場荒謬諷刺到極點的慶典。
沒有人發現哭泣的新娘,也沒有人發現新郎的冷漠,人們看到的,只是一場再盛大不過的婚典而已。
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維持表面的堅強也需要巨大的勇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用嘻嘻哈哈裝傻無所謂的樣子掩飾內心的痛,不敢讓人瞧見,好像他們看見了,我就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樣子。
每個人都有他們發洩內心的方法,有的是大喊大叫,有的是不停流淚,有的是瘋狂的揍人,而我的,就是不停的把所有像被尖刀劃過的傷口埋進心的最低端,讓它們慢慢的腐爛,直至連同整顆心也開始爛掉